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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末,眼見著再沒一兩個時辰就要天亮。
“大公子,酒喝完了。大公子?”
鬼手張這時候才記起顧覺非來,朝對面看去,沒想到竟一個人也沒有,一時嚇得酒都醒了一半。
“人呢?”
仔細一揉眼睛,鬼手張趕緊找了找。
這一下,才算是鬆了口氣: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顧覺非已經靠在炕頭那引枕上睡了過去。
“嗐,這嚇得我,還以為見鬼了呢!”
鬼手張扶了一把炕桌,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過去推了推顧覺非。
顧覺非眼睛閉著。
約莫是人睡著了,所以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竟然透著一點奇異的冰冷意味兒。
嘴唇緊抿,又讓人覺得並不是白日裡那個誰都能生出親近之心的顧覺非。
不過這會兒鬼手張也沒去想那麼多。
他推了推,見顧覺非沒動,就知道這應該是喝多了:“嘿,打你一來我就知道,你是杏芳齋裡喝過再來的。還敢跟我喝?醉不死你!”
這麼嘀咕完了一句,鬼手張便也不管他了,自己便向著那掛著厚簾子的門處去。
正趕巧,湯氏知道他們喝酒,夜裡睡得總是不放心,便過來瞧瞧。
眼見張遠志一個人出來了,腳底下跟駕著筋斗雲似的,卻沒見顧覺非,她奇怪道:“顧大公子呢?走了?”
“走什麼走?”張遠志還算清醒,一指裡屋,“早喝倒了,看這架勢估計也回不去了,你給他抱床被子。那炕上雖暖和,身上不蓋,怕也著涼。明兒一早醒了,我還得給他開藥,那才是浪費了。”
湯氏掀了簾子,向裡看了一眼。
人果然是倚靠著就睡著了,只是人側向裡面,估摸是真醉了。
“唉,昨兒還是顧太師壽宴,怎麼夜裡反倒出來?該不會是你那藥方給出去,真讓人家受了委屈吧?”
“呸!”
鬼手張走到外間桌上,給自己倒了一盞冷茶,剛喝一半,聽見這句就炸了。
“平日裡你冤枉我也就夠了,幫著將軍府那個冷心腸的婦人懟我也就算了,這這這這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事,怎麼還能我背鍋了?”
湯氏看著他。
鬼手張來了氣:“他爹那是報應!挑人腳筋的時候,怎麼沒見他手軟呢?風溼老寒腿又算個屁!他要瘸了廢了,我歡天喜地弄把輪椅給他去!都說了,孝這種事,論心不論跡,父子倆哪裡真有計較這種事的?”
話一說完,鬼手張覺得自己可有道理了,一時露出幾分得意的面色,抬眼就要再跟自己老妻理論兩句。
誰想到,一抬眼——
湯氏就這麼直勾勾看著他:你再胡咧咧,再胡咧咧我抽死你!
鬼手張頓時一顫,一縮脖子,聲音立刻就小了下來:“反、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吧……我這事兒做得的確不厚道,也的確想坑他來著。可本質上也就是讓他心裡不舒坦一下罷了,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損害……哎,你幹什麼去呀?”
話說到一半,湯氏白了他一眼,已經走了。
聽得他問,她也沒回。
過了一會兒,便抱了一床被子來,走進了裡屋,再出來的時候,手臂上已經挽了件外袍。
鬼手張一看,頓時樂了起來:“雖說這天底下,我就服他跟大將軍兩個。不過他混得,可比大將軍慘多了。”
這衣襟上有些髒汙。
打顧覺非進來的時候,他們就看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杏芳齋喝酒的時候弄的。反正是挺狼狽。
湯氏見他這般幸災樂禍,也是早就習慣了,只拿著那件衣服,也把他一拽。
“這位大公子,當初好歹做了那樣多的事。在你這裡歇一夜,總不好叫人家穿著這一身再回。我一會兒給洗了,掛起來烤烤。你趕緊回去睡會兒,明一早還要起來給人看診呢。”
“嘿嘿,我媳婦兒,就是這麼賢惠。”鬼手張為老不尊,湊上去就親了一口。
湯氏立時就給了他一腳:“老不羞的!”
只是踹完了,又忍不住笑起來。
老夫老妻了,一膩歪起來也要命。
當下,嘰嘰咕咕說著話,便從堂內出去,沒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裡屋裡,頓時一片安靜。
空氣裡飄蕩著一股清苦的藥味兒,混合著白雲潭般若酒的醇香,有一種似醒非醒、似醺非醺的味道。
炕桌已經被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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