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1/4 頁)
“請不來便不請了!老夫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這些年不都痛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年!從今往後,誰也不許再去請!”
一道嚴令下去,府里人莫不遵從。
那之後,便真的也沒人再去過回生堂,只是每到天陰溼寒時候,總有人想起來:若是鬼手張肯治,老太師這毛病,興許也是能好的吧?
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當初的場景,卻還歷歷在目。
顧承謙嘆了一口氣:“我竟都沒想過,還有能看到回生堂的藥的一日。將軍府,大將軍夫人送來的……”
那不就是薛況的孀妻,陸九齡的獨女,陸錦惜嗎?
這一刻,顧承謙看向了紅木雕漆茶几那一頭的同窗、同科,兼同僚。
陸九齡是要比顧承謙大幾歲的,看起來也是一樣的老。
他穿著一身藏藍常服,披著玄青氅衣,就坐在那椅子上,一把鬍鬚老長,怕被外頭的風吹亂,用一隻胡夾給夾著。
在聽見萬保常說“大將軍夫人”的時候,他便已愣住了。
過了好久,他才向萬保常問道:“你剛才說,大將軍夫人?”
萬保常也知道這一位陸老大人內心的苦楚,更聽聞月前大將軍夫人病了,還不讓去見,如今一聽大將軍夫人來了,哪裡能不激動?
他忙回道:“確是大將軍夫人。她跟永寧長公主一道來的,就是我見了都嚇了一跳呢,氣色很不差,像是病早好了。我跟她說,您正在書房裡跟我們家大人說話,夫人便回,今兒來了本也是為了見見您。”
“好,好,好……”
一連聲地說著,陸九齡嘴裡模模糊糊的,竟然再找不出別的字眼來。
坐在顧承謙旁邊,他一張滿布著皺紋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恍惚。
萬保常有些被他這模樣嚇住,一時有些惶恐,只有顧承謙,向他搖了搖頭,只叫他把錦盒給自己遞上來,別去打擾陸九齡,
都是老來苦,他哪裡不知道陸九齡那閨女的情況?
一把年紀得了個女兒,當個寶貝珠子一樣疼著,愛著,只望著她永遠是嬌嬌女。將來憑藉著陸家的門楣,怎麼也要留到二十歲,教會她內宅之中的一些事情,再挑個京中或者祖籍江南的詩書儒門嫁了。
如此,非四十無子,不得納妾。
他女兒半點不用擔心日子過不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
甚至多次筵席與私底下的聚會里,陸九齡也常常提起,一張臉上都是笑容。
陸氏那孩子,據聞雖沒衛太傅家嫡長女衛儀那樣的本事,卻自是善良溫順,很討長輩們的喜歡。
顧承謙公務繁忙,又常年為腿疾所困,是以並不怎麼出門,只約略見過那小姑娘幾次。
印象裡,也是溫婉柔媚,可人疼的。
可誰能想到?
陸九齡為自家女兒打算的一切,終究沒能派上用場。
慶安帝說賜婚就賜婚,半點容不得更改。
陸九齡設想之中的女婿“儒門出身,四十無子前不納妾”,變成了“將門出身,成親前就帶了個小妾和庶子”。
甚至那個時候,他女兒才十六,家宅之中的事情都沒學個完全。
如此到了將軍府去,即便有貴重的身份,即便薛況不曾在旁的地方薄待她,甚至之後的五年多時間從未納妾,可日子又豈能好過?
原本是錦衣玉食養其身,詩書禮義養其氣。
這下倒好,還沒來得及養好,便成了千般萬般的內宅磋磨。
十一年來,每每提到將軍府,陸九齡便是一副咬牙切齒模樣!
只是能怪誰?
又敢怪誰?
薛況帶著拿胡姬與瘸腿庶子回京的時候,他不是沒去宮門前長跪,可慶安帝只叫人強勸了他回去。
一回去,便險些臥病不起。
皇命難為。
即便一個並不想娶,一個並不想嫁,可誰又敢把家族的命運興衰,都系在這樣的一場賜婚裡?
彼時的將軍府,已沒了二房的薛還,就連薛況的兄長薛冷也去了,算得上是勢單力孤;
陸氏一門,雖書香世家,可從來沒太大的實權,到了陸九齡這裡才剛剛好上一些。
他們兩家,哪裡能跟顧氏一門和衛氏一族比?
皇上動動手指,就能捏死,連傷筋動骨都不用擔心。
所以,到底還是成了那樣一樁“孽緣”。
如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