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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與常人不同,我是死過兩次的人,也有數度性命垂危。生死關頭走幾回,便會知道,人一生之中,到底還有多少想得到沒有得到的,想拋下無從割捨的,想放棄卻不得不擔著責任的,皇叔也是睿智聰慧之人,慕熙的話是誠心還是虛偽,皇叔自能分辨。”
恭王撫須笑而不語。這個王侄在與他說,他經歷幾番生死,早已不看重皇位,這只是他想放棄而又不得不承擔責任的一種枷鎖,倘使有德才兼備的宗室子弟即位,他並無意見。
恭王悵然地低嘆一聲,風裡飄來一陣桑樹清新的葉香,他眉心舒展開來,“也罷也罷,慕熙將話說得如此透徹,我也不再藏著心意。”
“的確,這麼多年,我汲汲營營,為了一個帝位。但如今夢已成,唯一遺憾,只是膝下無子。將來百年之後,何人為繼,卻是個大難題。”恭王眉心攢開,“我本屬意你的兒子,他是皇長孫,當之無愧。但他姓柳,柳家一門無後,我能體恤。”
“皇叔扣留了睿王的兩個兒子,他們將來——”
恭王揮手,打斷了他未完的話,“睿王折在我手中,小世子的母親,也是死在我那群不爭氣的手下的亂刀之下,他們與我有殺父殺母之仇,即便我真將他們撫養成人,將來,也不會真能與我齊心。”
白慕熙放下軟紅的湘簾,繡著叢生蘭草的紅緞,遮住了西天正欲落下的似火夕陽。
就著夕陽光一照,猶如紅花映上白玉,端的是俊美不凡。
白慕熙終於懂了,“二弟襄王,也有一個孩子。”
恭王更是難以認同,“襄王與王妃鶼鰈情深,王妃已經故去,襄王今後難在遇上知心之人,他膝下只有一子,將來在他床側侍奉盡孝,不能少了這個孩子。”
不過全是藉口罷了。
白慕熙不可置否。
襄王望向他,目光滯了滯,“慕熙,我不能放柳潺離開上京城,原因在此。”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歉然。
白慕熙卻抿唇不言,“潺潺這胎生的是個兒子,皇叔便要留下他?”
恭王雖不說話,但眼下之意便是如此。
白慕熙目光微冷,“但願教皇叔失望。”
恭王默然不應。
黃昏舊郊,如絨似氈的綠蔭綿延無衰,夕陽半落,青山群隱,疏林野樹,平遠幽深,猶如鐵筆銀鉤的幾道橫斜的皴畫。
馬車駛入長街,人聲才開始喧鬧起來。
四下有刀劍出鞘的聲音,若是有人鬧起來,這群人將會直接抽劍殺出重圍。
但沒有人鬧,只是有人在指點,說今日早朝,金殿之上無人,新帝離奇失蹤,而夜裡從皇宮裡抬出來的屍首有好幾百人,皇宮的那場大火燒得可厲害,半座城池的人都瞧見了。
白慕熙皺眉,“國不可一日無主,皇叔既然有心,那大位便要坐穩了,做好了,方不會貽人口實。”
恭王道:“被新帝大亂的格局,要恢復原狀,豈是一日之功,當務之急,是北邊突厥之患,荊州和衡陽兩地百姓的暴|動亦亟待解決,即便此時我登高一呼,有臣民順應,但附和者寥寥無幾,慕熙,現在要靠的人,是你。”
“你是太上皇欽封的太子,在民間也是人心所向,之所以百姓之中發生大亂,一半要歸罪於你,你若袖手不理,實是……”
白慕熙從未想過,要在昨夜之後離開上京,一來確實是因著皇叔所言,二來,他的身子骨,他自己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恭王也想到了這一點,“我會讓上京最好的名醫為你治病,不必憂心。”
他的病,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一般江湖郎中,只怕更是虛有其名。
白慕熙並不在意這個。
馬車駛入了宮門,四面傳來沉重清晰的鐘鳴之音,從大周皇宮最高的寶殿上傳來,猶如撞入人心上的三尺重錘砸下,白慕熙豁然一驚,從車中下來。
鐘鳴九聲,則意味著天子殯天。
白慕熙等著那幾聲鐘鳴停止,幸得只有六聲,他擰緊了眉梢,不論如何,有人離開,終究是不吉之兆。
此時有人邁著碎步前來,端著公鴨嗓道,“王爺,華太妃今日病逝於宮中了。”
馬車之中,恭王的聲音低沉而悵然,“人到了這一步,終究是要一死,依照貴妃之禮厚葬了罷。”
“諾。”宮人低著頭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恭王從車中下來,手落在白慕熙的肩頭拍了拍,“我請了御醫照料太上皇的寢居,只是年老體弱,風寒侵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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