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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爬上了車,柳行素見一旁梅先生還在低頭琢磨著一本杏林經書,走了上前,“先生。”
梅先生抬起頭,“你想知道,他的病?”
“嗯。”她坦誠不諱。
梅先生闔上手中的醫書,從容道:“那不是病。但也可稱之為病。去年他去河西那一節想必沒有對你說。他自幼便身子便畏寒,到了北方,雖然坐鎮軍帳,但時而也會遇上突厥人的強攻,偶然地被兵器劃了一刀,本來只是小傷,卻因為西北環境惡劣,染上了傷寒。這病難治得緊,軍醫替他穩了病情,回到上京時一切如常,想必也沒有人在意吧。直到時隔沒多久,他再度進入溼寒的地牢……原本也只是病,但再加上那碗毒酒,便讓他的身體再也熬不住了。”
“病與寒毒,兩者相成,醫治起來便十分麻煩。”
柳行素搶上來一步,“梅先生,那還有得治麼?”
梅先生將醫書放入了藥箱最底層,撫了撫手掌,“也許有。但我現在尚且不敢肯定,只能暫時跟著他,用銀針和藥草暫且封住毒性蔓延,等在下找到了藥引,必然迎刃而解。”
原來也並不是完全無醫,柳行素萌生希冀,眼波清亮地彎腰行了一禮,“多謝,有勞梅先生。”
再回到車裡的時候,柳承徽已經睡著了,小小的一隻軟軟地將頭枕在白慕熙的腿上,睡得好夢酣甜,流了一嘴兒的口水。柳行素見他目光有些無奈,好笑地上來,用繡帕替兒子把口水擦了,順手摸了摸他嬰兒肥的小臉,慢慢地感嘆:“要是眼睛也像你,長大了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少女。”
他裝作聽不懂的模樣,偏過了頭。
明明就是十分受用,偏偏要端著架子,柳行素笑著,在兒子小嘴上偷親了一下,低聲道:“你父王是個彆扭鬼。”
“……”這句,他當然也聽到了。
出衡陽到上京,千里迢迢,柳行素不明白他為何不留在衡陽養病,等了許久不聞迴音,柳行素也岔開了目光,望著窗外的平原沃野,湘水在身後滔滔不絕,一碧萬頃的良田,在四野下有種獨具韻味的安寧和純淨。
如果當年,沒有柳家的事,他們也許便在山林沃野,與華婆婆她們活在一起一輩子了。可惜事與願違,不如意的常有八|九,天道無情不可預測。
這場博弈裡,已經沒有誰可以說自己是無辜的人。
柳行素聽到身後的響起的聲音:“衡陽已經被睿王知道了,並不安全。”
她回頭,“那你想阻止睿王逼宮麼?”
“還是,只是想阻止突厥人的進攻,防止生靈塗炭?”說到這兒,柳行素便有些歉然,如果不是她,也許他還應該在上京城,在繁華威嚴處,指揮若定,一坐皆驚。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斂唇道:“突厥太后和丁零王,是睿王迎回朝的。突厥大亂不過是突厥閼氏撕毀了與睿王的協定,她決意自己討回河西走廊,甚至攻克安西都護。”
“我瞭解睿王,他雖然好殺,也曉得利害之處,一定會先擊退了突厥才回京奪|權。畢竟他的野心,是完整的大周河山,而不是丟下祖宗基業於不顧,拱手讓人。”
想必突厥太后也是看出了睿王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才撕毀約定,舉兵犯境。但睿王驍勇善戰,突厥人並討不到便宜,不過是爭的這口氣罷了。
柳行素道:“所以你的目標不是突厥?”
“當然是。”他微微揚起雙眸,“潺潺,你的仇,我替你報。”
突厥的仇,他替她報,皇帝的仇,他拿自己償還。原來他一直是這麼打算的。真是……柳行素突然咬牙切齒,“這麼危險的事,我不許你做,你聽著,你給我把病養好,只要這樣,我就考慮,跟白家的恩怨一筆勾銷。”
他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還能——勾銷麼?”
“當然能。”柳行素指了指睡著的兒子,“如果你能答應,這就是我們化干戈為玉帛的鐵證。”
這是白氏與柳氏的後人,不說獨一份,但天下沒有誰比這個更有資格作證了。
他眉眼一彎,此時趴在他膝頭的兒子醒了,睡得不安逸,醒來就開始鬧,要孃親抱抱,柳行素過了害喜的日子,但胎氣卻不穩,不敢把這麼大的兒子抱進懷裡,將他的肩膀推了一把,“要你好看叔叔抱好不好?”
小腦袋望向一旁目含微笑的好看叔叔,小腦袋裝模作樣地晃了晃,“那也好吧。”
於是張開了小手,“叔叔,抱。”
白慕熙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傻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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