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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的安排,他將她的手放在心口最珍貴的空門,“我早該在地牢裡便死了。原本,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你我還活著,只是希望,柳家的案子到了這裡可以終結,我不希望你被仇恨困囿一輩子。我最後還是會死,但會在一個,你永遠看不到的角落安靜離開,你可以當做我從來沒有回來過,不曾出現過。徽兒,還有沒出世的孩子,他們都需要一個父親,但那個人永遠不可能是我了。潺潺,你還,年華尚在。”
“你說這些違心的話,這裡不痛麼?”柳行素的拇指和食指抵住他的胸口,又氣又悲地咬牙,“徽兒只有一個父親,我也,只有一個你啊。”
他側過目光,沒有說話。
清風席捲,將他帷帽下的白紗吹開,風一抖,那頂帽子被徹底地掀入了水底。
柳行素看到他雪白的臉色,憔悴的眉眼,胸口悶痛起來。
白慕熙淡淡地啟唇,“潺潺,你該懂了。”
可是他太瞭解她,十年前就知道,她固執倔強、愛逞強卻又脆弱,有些話即便挑明瞭,告訴她,讓她明白,她也不會聽。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又活過一次,讓她以為他在地牢裡死了也好。
柳行素的笑聲聽起來反倒像在哭,“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因為這些事感激你,對你愧疚呢?我告訴你,你就這麼死了,我不會記你一輩子。”
“我知道你不會。”白慕熙沉靜而優雅的眉眼,宛如水之湄一抹橫堤,一道長煙。薄唇微微向上一勾,他輕聲道,“我從沒想要你的感激和歉疚。潺潺,雖然不該,但有些話我想告訴你,我不想你報仇。無論是我的父皇,還是突厥人,這些人動一下,對社稷和百姓來說,都是無可預估的災難。更何況,大周天子和突厥,憑你一人,能做到什麼?最後也許還是一身是傷,將你的性命都送進去。我明白你心裡的恨,如果恨,我但願你恨的人,永遠是我。”
這才是,你冒死也不反駁,任由皇帝將你打入地牢的原因麼?柳行素張了張口,發覺自己竟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最終她把眉擰成了結,“你說皇帝,因為他生性多疑和剛愎自用,我柳家滿門誅滅,深仇大恨,我怎麼能輕易放下?如果我死在六年前,恩仇盡消,不會有人來尋你們白家的仇,可是我活下來,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夜晚,都沒有忘了家仇,我做不到。”
“我一命,也不夠麼。”他喃喃。
“不夠!”柳行素有些惱火,“他下令誅我家人,還害得你……我跟他了結不了。”
“你身後,所有人知道我是柳潺,你是我的男人。”她平復著呼吸,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我們陰山一脈,不像你們周人扭捏,也不像你們連三妻四妾都覺得是平常事,我承襲家訓長大,一生只對丈夫忠貞,之死靡它。不說你的病能不能治好,就算不能,從今以後你活著的每一日都是我的,否則我把你的身份全告訴徽兒,教他知道他爹拋妻棄子,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渣。我這個人霸道自私又小氣,還十分不講道理,你是知道的。”
“潺潺……”他總是說不動她,只能無奈地低著頭,唇角溢位一縷輕嘆。
風乍起,吹皺一溪輕霧。
柳行素心疼得要命,就因為他的死腦筋又不乾脆,她總是被他逼得亮出一些下流招。她去溪邊將他的帷帽拾起來,竹笠已經溼了,她乾脆將還乾淨的面紗撕下來,走回來,替他蒙上,“公子大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他愣了一下,覺得日色有些刺眼,他眼前凝眸含睇的女子膚光絢爛如錦。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柳行素“嗯”了一聲,歪頭道:“沒有了?”
“沒有了。”面紗輕薄,白慕熙的臉透出淡淡的紅。她狐疑地看了他很久,直到他轉過目光,眼神不自然地落到了潺潺溪水上。
“孃親,你和好看叔叔說了什麼?”柳承徽仰著小臉拉住她的下裳。
柳行素蹲下來抱住他,“嗯?”
“孃親好久沒抱徽兒了,為什麼抱了叔叔?”
“嗯……這個問題……”她眼睛晶瑩地揚起頭,只見某人已經十分鎮定自若地咳嗽了一聲,然後上車了。
“孃親,徽兒不要和師伯大伯一車,他們好可怕,在車上打來打去的。”還是孃親和好看叔叔好啊,柳承徽嘟起小嘴兒可恥地賣乖。
柳行素心腸一軟,“好。”
車裡是她深愛的人,雖然他也許命不久長,可她說要霸著他剩餘所有日子那些話,她不可能真正做得到,那就……分一點兒給徽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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