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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熙的胸口忽地劇烈地一顫,他狠了很心,逼著自己不去管,才能略顯狼狽地離開這座屋,離開這個哭得叫他束手無措的兒子。
“公子。”
暗衛後腳跟上來,白慕熙曉得他又要勸自己什麼,反掌阻隔了他將要說的話。
衛六在莊外替馬匹換了一副鞍韉,白慕熙伸手,從他的手中抓過了韁繩,衛六怔怔地抬起頭,喃喃道:“殿下,你這是——”
沒想到他才回來,便又要走,柳行素才為他誕下兩個孩兒,現下還力盡暈厥未曾醒來,白慕熙眉宇低垂,半晌,他苦笑一聲道:“等她醒了,我便走不了了。”
衛六也曉得這個關節,嘆了一聲,撒開了手。
“公子的病……”梅先生在信中說,用藥兇險,恐有性命之虞。他見白慕熙執意要走,便知道,那藥牽動了別的什麼,白慕熙眼下身子其實很不好,單看那臉色便曉得幾分了,衛六心下遲疑,還是側身讓開了道。
白慕熙的腳步有些虛浮無力,他翻身上馬,手指勒住了韁繩,馬打了個響鼻,乖馴地偏了偏腦袋。
衛六將馬鞭拿給他,“公子萬事小心。”
“我知曉的。”
日頭從南山的雁蕩峰落下,將一片斑斕的橙紅夕暉剝離。
青峰點點負勢競上,風煙俱淨,露出淡淡的素白。
白慕熙忽然想到,其實這個江山,他用這一雙足,已經丈量了半壁。可往後又該往何處彳亍而行?
這個天下,曾經都屬於他,如今,都不屬於他。
而真正屬於他的東西,他已經無力拿起。
白慕熙自嘲地低頭,馬兒進退猶豫,就是不去。
衛六忽然道:“公子,屬下——陪著你吧。”
“你留著陪潺潺,護好她。這也許是我對你最後的命令,若是半年之後,我還不回來——便當我死了。”微光四合,深巷裡有雞鳴犬吠之聲,將濃郁的暮色唱得昏黃垂老。
衛六低聲問詢:“公子要去何處?”
白慕熙失笑,“我已稟明皇叔,前往東海尋山。他已經曉得我說的是哪裡,你們瞞著潺潺便算是成全我了。”
那嘴裡咬著的一截笑意微微發苦,衛六也跟著悵然若失。
白慕熙率領的輕騎,在夜色籠罩下來之前,徹底地消失在深巷之外。
柳行素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忽然從睡夢之中醒來。
夢裡,她彷彿遇見了白慕熙,他來過,抱過他們的孩子,用唇沾溼過她的額頭。柳行素愣愣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從雪白的額尖劃過,身上還有清冽的木樨花的芬芳。
是他,他真的來過!
但女兒的啼哭聲實在太大,柳行素不得不將他們抱起來哄著,又餵了奶,一雙兒女才滿意地陷入了夢鄉,好夢憨甜。
用晚飯時,柳行素隻字不言,羅綺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其實,我睡著之前,確實像是聽到了太子殿下的聲音。”
柳行素才微微一怔,掀開了眼簾,撥飯的手頓住了。
羅綺道:“我嗅到了太子身上的木樨香。”
沒錯,她也嗅到了。
柳行素的心裡一陣歡喜,可這歡喜過後,卻是更深的惆悵和恨意。這人答應了自己兩個月回來,他真兩個月便來了,可沒等她說上一句話,他卻又轉身離開。
以前尚且知道他人在上京城,如今卻是遍尋不著了。柳行素又恨又痛,這人總是這麼愛自作主張!
她曉得,問衛六他們問不出個什麼,就算得知了他的音訊,只要他執意躲著,照樣有辦法可以叫他們永遠都見不著面。
可是,白慕熙,如果你要永遠不見面,我也不稀罕找你了!
用完了晚膳,羅綺抱著小姑娘逗弄了一會兒,至於柳行素那個二兒子,成日裡板著一張臉,不喜也不怒,哄他不笑,拍他也不哭,出了要吃奶的時候嚎幾聲,幾乎是個悶頭啞巴。
但可恨的是,柳行素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兒子將來怕有七八成像白慕熙的,這眉眼生得實在是……精緻好看,不像話!到了孩子兩個月的時候,連看骨相的巫師都說,這孩子漂亮得過分了,將來必定是個禍端,倒是女兒,生得一股英武之氣,兩個人都生錯了長相,教柳行素也是苦笑不得。
暮秋時,她們從勝州祭祖歸來,兩個孩子已經四五個多月大,眉目初開,更是玉雪漂亮。
羅綺本想天天逗弄兩個可愛的娃兒,但是一不留神,她自己也懷上了一個。柳行素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