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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蘇景對李四兒種種作態全然不放在心上。到生死關頭,還惦記著勾引男人的,除了傻子無人會這樣做。李四兒,可不是傻子。蘇景很明白李四兒如此,無非是擺出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樣來與自己討價還價。
但,蘇景並不打算成全她。
在蘇景看來,不怕死的人值得敬重。只是在不怕死的前提下,還得看看此人是做了甚麼落到等死的下場。蘇景自詡雖非善人,好人。對李四兒此類,依然沒有好感。不過若於己無關,蘇景不去理會就是了。
“天下不怕死的人很多,有些是真不怕死,有些是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速死。”聽到李四兒呼吸驟然變重後,蘇景淡然道:“但天下不怕自己的兒女身首異處的母親很少。”
就像屋中沒響起鐵鏈激烈碰撞的聲音一樣,蘇景端起邊上的茶,輕輕啜了一口,“李四兒,你今日要做甚麼樣的人自己決定罷。”
屋裡陷入長久的寂靜中。李四兒不開口,蘇景也不催促她,端坐上方閉目養神。
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李四兒終於慘笑著道:“我曾聽人說過,萬歲最寵愛的皇孫,雍親王府的大阿哥雖自幼流落民間,卻天資出眾,因此被大儒看中,收入門下,飽讀詩書且精習弓馬,孝敬長輩,御下寬仁。內重骨肉之情,外有君子遺風。我李四兒粗人一個,粗粗聽人說這段話時,問過老爺才明白這段話是何等稱讚。卻沒想到被人這般稱頌的端貝勒,竟比刑部那些老手們還要狠辣幾分。”
“放肆!”石榮大怒,從屏風後轉出來一腳揣在李四兒胸口。
石榮含怒一腳力道極大,李四兒被踢飛在半空,落下時撞在柱上,捂著胸口吐出幾團青黑的血塊。
“難怪你一直不肯開口,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死期不遠。”蘇景斜斜一望落在地上的血團,對李四兒身體狀況便有了數。“你有意透露口風給來為隆科多收屍的嶽興阿,是想用手裡的東西換兒女的性命罷?”
“是。”李四兒終於意識到自己學到那些對付男人的把戲對蘇景是全然沒用的。
有一種男人,不會被看不起的女人激怒,也不會被女人的淚水和鮮血打動。在這種男人眼裡,你甚至算不上是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想要的東西,然後請求他施捨些憐憫給自己。
從小李四兒便知道自己生的美,她也善於利用自己的美貌。所以在赫舍裡家的時候,即便同屋住的人都自傷於身份,不敢有更多的想望,她就敢。
清白,貞潔?那是甚麼東西!
男人果真在乎這個麼?不,只要你不是正室,他們是不會在乎的。要是在乎這個,哪來的妾不如偷這句話?能不能讓男人忽略掉你的一切,得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李四兒一直認為自己是有這本事的。在崔家莊的時候,她只要看莊頭一眼,那管事就恨不能抱著自己叫心肝。等到自己把他所有的私房銀子都騙的差不多了,本想早日踹了這個男人,然後到別家去。沒想到那男人蠢得很,沒銀子了,就把他是尚家出來的人都說了,還告訴自己尚家弄崔家莊,最早其實是想把內務府下包衣出身的弄進來教養,將來送到宮裡。
只是後來尚家怕了,畢竟要把手伸到宮裡。也因為內務府下包衣許多家族各有心思,這主意註定成不了。尚家於是就在民間買人,栽培出來送到交好的內務府人家或是賣到親貴大臣們府中。不圖這些女人進了別家門後還忠心耿耿,因為這些本也不會知道是尚家在暗中栽培她們,只希望與那些親貴人家交好,趁著女人們互通有無的時候暗中蒐羅些訊息。
知道這個秘密後她一直藏在心裡,當時並不想如何。直到那男人的正室容不下她,有兩次都想毀了她的臉,她乾脆順水推周挑了赫舍裡家去做舞姬,然後先巴上烏古都那個老男人。原本她是沒打算再折騰的,可誰讓隆科多來吃酒正好撞上了呢?
她又不是傻子,既然看出隆科多對自己動了心思,還要死巴巴貼在烏古都身邊?烏古都算甚麼東西的,一個仗著族裡和女人嫁到佟家才有人給兩分好臉色的狗罷了。隆科多就不一樣了,正經的皇親國戚,手握重權,又是萬歲的表弟!
可漸漸的,等把隆科多都捏到手心裡,她又覺得沒意思了。誰想到隆科多看她在床上躺了兩日,竟巴巴的讓她出去見客。看到那些平日對妾室歌姬不屑一顧的夫人太太們明明厭惡自己卻不得不忍讓自己逢迎自己時,她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甚麼了!
她要的,就是之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