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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敢不喜歡?它眼睛瞪得圓溜溜,企圖博取一點商量的餘地,可眼淚全在先前裝可憐時擠光了,因此在它黑糊糊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喜怒哀樂。
“你以後就是個有名字的小妖怪啦,”沈歆權當它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得意洋洋地戳了戳它的腦袋,學著庭院中老者故作深沉地搬出措辭,“名字會給你帶來很大福氣的,所以你不會說話也不要緊的。”
晏方思只笑眯眯地說:“是。”
奔波近一日,又橫空冒出個阿福搗亂,沈歆初初遇到的那些恐懼與不安均被沖刷乾淨,她哼著小曲,掛著一張笑臉走到家門前。
晏方思掏出鑰匙開門,暖色的光伴著零星絢爛的彩色光斑自門縫中傾瀉。沈歆看著一個黑影直朝自己撲來,下意識躲到晏方思身後。
那黑影撲了個空,硬生生剎住腳步,“蘑菇,你……你討厭我了嗎?”
沈歆愣了一下,從他身後走出來,手仍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彷彿唯有那才能給她安全感。阿福趁機沿著晏方思的肩膀爬上她的腦袋。頭頂沉重,她支吾著:“沒、沒有啊,來來姐姐。”
金來來抿著嘴,臉色比往常白了三分,“你……”
韓夕攔下金來來,“你還病著,回房休息。”
“可是蘑菇!”
韓夕略傾斜著身子,罕見地將手放在她頭頂撫了兩下,“先去休息,不要想太多。”
小狐狸吸吸鼻子,耷拉著兩隻耳朵轉過身去。
“喲,第一次見韓夕哄人。活得久果真什麼奇事都能見到。”晏方思笑盈盈地脫了外套甩在胳膊上,一手拍走了阿福,引沈歆往客廳走,“喂,一個個的都杵在這裡乾瞪眼做什麼,比誰眼睛大啊?”
韓夕沒接茬,領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錢多多走到他們跟前。
“我兩位徒弟已將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我首先要為他們的失職行為道歉,他們沒有做好看管蘑菇精的工作,應當受到懲罰。但因來來舊病復發,我會代她領罰。”韓夕掏出了他的筆記本,“為公平起見,我還要聽一聽蘑菇精的說法。”
“行啊,”晏方思把玩著腕上珠串,低頭去看沈歆,“你不必怕,簡單說說事情經過就行。”
沈歆在韓夕面前總感到壓力,話說得磕磕巴巴:“我、我聽聞來來姐姐口中的人間新奇有趣,求她帶我出去看一看。恰好相公和你不在家,來來姐姐想辦法關住了錢多多,帶我去東街玩。”
她的目光在韓夕和錢多多身上徘徊許久,越看越緊張,索性盯著自己的指尖,“沒玩多久,錢多多就找到我們。我……看到他很害怕,逃跑了。後來相公找到我,我們發現了阿福。阿福很可憐的,它不會說話……相公說我們可以養著它。”
“阿福的事待會再說,”韓夕記錄下她的說辭,“你從東街離開後去了哪裡?晏方思又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你的?”
“我不認路,是亂跑的。我也不曉得怎麼跑到了一座庭院裡,庭院裡有個很好的老哥哥,誒,老、老……”她掰著手指算輩分,糾正道,“老爺爺,他給我起了名字,叫沈歆。相公也是在庭院裡找到我和阿福的。”
韓夕提筆思忖了須臾,點頭,“我瞭解了。蘑菇精,因你未經允許私自脫離看管,進入人群,你也要領罰。”
“等會兒,”晏方思似笑非笑地揚起手,指向韓夕身後的錢多多,“小毛頭,我有個問題。”
手腕上的佛珠被他磨得圓潤有光,映出他瞳孔中一閃而過的血色鋒芒。
他慢悠悠地吐露疑問,語氣熱絡,彷彿寒暄,“為什麼我家蘑菇見了你,會害怕得逃跑呢?”
第9章 佛珠
錢多多出生後的一個月,父母將他丟棄在冰天雪地的荒原。奄奄一息的他被韓夕救起,而後一直以狐狸的形態跟隨韓夕,近五十年來才漸漸地肯以人類面貌出現。
他繼承了師父不苟言笑的性格,不愛交際。他更喜歡用狐狸的身體在森林中奔跑,並在夜幕降臨後帶回幾樣被咬斷脖子的獵物。最厲害的一次,他曾叼回一頭有他三倍大的雄鹿。
他是位天生的獵人,懂得設計陷阱、伺機而動。弱小獵物對他而言太過無聊,而那些幾乎可以稱之為“敵人”的獵物才是他的目標。很多時候他都是偽裝成全然無害的弱者讓獵物放鬆警惕,一步步誘使獵物落入自己預先設下的陷阱,然後一擊制勝。
晏方思此時的神色令他無比熟悉,甚至有些懷念——那是狩獵者的姿態。
“為什麼我家蘑菇見了你,會害怕得逃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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