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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中秋節第二天,小喬的出嫁日。喬家大院張燈結綵,喬三老爺一身錦衣,親自站在門外,迎接道喜的親朋好友。自從喬三老爺宣佈退出江湖,喬家大院很久沒這麼熱鬧了,喬三老爺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女兒婚事若辦得太簡單,就算過了江湖朋友這關,怕是老鄰故舊也不肯依。況且,喬三老爺年已半百,膝下只有小喬一個女兒,虧待了她,喬三老爺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
小喬已整整哭了一宿,此刻穿了大紅吉服,呆呆地坐在窗前,天光漸亮,深秋的草原一片肅殺悽清之意,小喬覺得氣悶,開啟了窗子,清冷的晨風冰一樣吹在臉上,涼透心底。她盡力睜大眼睛向遠處張望,儘量豎起耳朵凝神諦聽,可是隻看到跟朝霞一樣紅豔的一頂大轎,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迎親嗩吶聲。她頹然坐下,眼淚又流了下來。
上官雲飛的眼裡也沒有快樂,而且越接近喬家大院,心情也越來越沉重。退掉婚事也決無可能,上官家絕不會做出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所以當他昨晚穿上吉服時,他也看到了母親眼中的擔憂,父親眼裡的無奈。他已別無選擇,“雖然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他長嘆了一口氣。轎伕看了看他,禁不住樂了:
“公子,喬家大院就到了,您老彆著急!”
上官雲飛苦笑了一下,他的心思,轎伕又哪能知道?
小喬終於露了面,上官雲飛走上前,輕輕掀開轎簾,小喬遲疑了一下,還是抬腳上了轎,不由得肩頭一抖,淚水流了下來。雖然隔著蓋頭,上官雲飛還是看見眼淚打溼了簇新的衣襟。上官雲飛的心冷了。
太陽已經過午,喬三老爺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站在門口,聽頭上的大紅燈籠隨風窸窣作響,一行雁陣漸飛漸遠,叫聲淒涼,眼裡不禁流露出一絲落寞。他迴轉身,身軀似乎也有些佝僂,女兒遠嫁,他的心似乎也如眼前的喬家大院,忽然間變得空空落落。
上官雲飛騎馬緩緩走在前頭,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背上,心裡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他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一道山樑,那是草原和中原的交界,山樑間是條河,河邊有條古道,沿河岸走過去,便是隔河相望的兩座城鎮,河東叫河東鎮,河西叫河西鎮。上官雲飛嘴唇發焦,卻又感覺不到口渴,整整一天沒吃飯,也不覺得餓,他目光渙散,想象著接下來的路,竟覺得已步入歧途,想回轉身,卻又找不到出口。
山腳下道邊臨河有座小亭子,供來往客商歇腳。上官雲飛下了馬,招呼轎伕歇腳打尖,又吩咐隨身丫鬟給小喬送去飲食。上官雲飛眼睛盯著丫鬟捧著食盒過去,又原封不動地捧回來,朝他搖了搖頭。上官雲飛嘆了一口氣,立在亭子上,看著河水發呆。忽然看見一個坐在亭子下的叫花子捏著一條雞腿,衝他笑了笑,接著見一個虯髯錦衣大漢走到迎親隊伍後,突又站住,轉過身時,手裡各捏著一枚烏黑錚亮的彈丸。前邊路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胖大和尚,坦胸露乳,雙手合十,正在專心打坐。接著,從亭子下慢慢走上一個藍衣道人來,他揹負著雙手,眯著眼看著上官雲飛,似乎對他很有興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連一個細節都不肯漏下。轎伕、家人們早已看出來者不善,呆呆地望著上官雲飛,忘了吃喝,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雖有幾十號人,竟然鴉雀無聲,眾人只覺得有如黑雲壓頂般的沉悶,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上官雲飛仍然低頭望著亭下的河水,身子也紋絲未動。藍衣道人點了點頭,緩緩問道:
“上官雲飛?”
上官雲飛點了點頭,反問:
“閣下是誰?有何貴幹?”
藍衣道人仰起了臉,緩緩答道:
“武當靈虛子,半路拜訪,當然不是喝喜酒的”
上官雲飛不僅動容,“快劍上官”、“武當靈虛”二十年前就已難分伯仲,據說“快劍上官”退隱江湖之後,“武當靈虛”已被公認為武林第一劍。靈虛子介面道:
“小徒吳秀敗在公子手下,師傅今天討教幾招,恐不為過!”
靈虛子一想起吳秀的慘狀,就心疼不已,再聽到上官雲飛一劍兩腳誅殺天山三鷹,更驚得目瞪口呆,他做夢都不相信世上有這麼快的劍法,這麼毒辣的武功。
上官雲飛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靈虛子,緩緩道:
“我今天不能出手”
有誰見過新郎官跟人家打架的?即便是比武心切,總也得挑個日子,畢竟結婚是人生中一件大事,比武的機會卻多得多。但對方若是尋仇就另當別論了,讓仇家喜極而悲,甚至喜極而死,豈非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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