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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男人走了。
她應該覺得快意,可卻痛徹心扉,她為她不負責任的父親辦了喪事,沉默地看著數不清的人到靈堂來給父親拜祭,上香。
她不覺得感動,只覺得荒誕。
到底是在哪裡出了錯?
第3章 父親他是大善人(三)
記憶灌輸的時間比想象的長,等到裴鬧春理完腦中紛亂的想法後,屋子裡也暗了下來。
他開了位於床頭櫃上方的燈,按著記憶裡的位置將手伸進床頭櫃摸索,果然找到了一本破舊的黑色皮質封面筆記本,裴鬧春是個講究人,從工作以來,每一筆金錢的支出都算得仔細,整齊地登記在本子上。
黑色的筆記本看起來很有年月痕跡,紙質已經發黃,雖然主人挺愛惜使用,可依舊攔不住斑駁的表皮,整本筆記本呈現爆本的狀態,沒法貼合關上,裡頭還夾著不少大大小小的紙張。
裴鬧春越看越沉默,在原主的記憶中,對於捐錢這事,總是很快略過,沒放在心上,可當寫在本子上成為一條條記錄時,才顯得多得驚人——
“1990年6月10日,支出張澤學費、書本費150元。
1990年6月20日,去山茆村看望休學的李四同學,支出學費、生活費210元。”
這是他剛畢業沒多久,在學校任職有了工資就開始的記錄。
最新的一條記錄,是今天早上記的:“學校組織捐款,350元。”
他沉默地,想起剛剛009投放給他的靈魂投影——也就是原主本人,對方身形瘦削得厲害,皮包骨的模樣,臉頰一點肉都沒,眼窩深陷,穿在身上的衣服尺碼太大,顯出空落落的腿管。
原主臉上沒什麼愁苦表情,看起來挺安詳,不似受到了很久的病弱折磨,只是看著他喃喃自語地說道:“我這輩子,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自己的心,也對得起老師,只是對不起秀珍和初晴。”
“攤上我這種老公、這種爸爸,應該算得上很倒黴吧?”他死之後,以靈魂的形態跟著女兒很久,也見過了妻子一次。
他看見女兒像是購物狂一樣,到商場裡掃了一個又一個精美、價格不菲的包,靈魂狀態的他想要勸勸女兒節約點錢,做做慈善,卻沒人聽得見他說的話,他又跟著女兒回到了家,進了女兒的衣帽間,那比電視上的看起來更要浮誇,裡頭裝得滿滿當當。
他看見初晴隨意地將買下來的包丟在角落,走到了深處,拉開了帶著玻璃罩子的櫃子,那位置一看主人就挺精心佈置——
卻看見那裡頭,放著一個格格不入地淺藍色舊書包。
他是記得那個書包的。
那是女兒擁有的第二個書包,他和妻子一起帶著女兒到商場裡選的,或許也不能叫商場,是商場每天門口都有的清倉推車,五折出售的老款式,女兒想要的櫃檯裡那個有隻Kitty貓的粉紅色翻蓋包,他看了眼價格,便拉著女兒到了外頭,選了這個在他看來簡潔大方,在女兒看來太過樸素的書包。
後來包破過幾次,秀珍幫著縫縫補補,有一次女兒摔跤了,把包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抽噎地帶著包回來,想要換個新的書包,他沒同意,壓著秀珍縫了個大笑臉上去,開心地和女兒說,這就不浪費錢了。
秀珍和初晴離開的那天,女兒也是揹著這隻包,她緊緊地抓著書包的袋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無悲無喜,直接離開。
然後,他聽見初晴對著那個包,大聲地罵了起來:“你看到了沒有,我現在不用你給我買的破書包了,我能買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我一個包,比你一個月的工資還多,你知道嗎?如果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又想叫我去捐錢了?是不是又想叫我去做好人了?我告訴你,我不幹!我寧可買包回來在家裡堆著,我也不像你一樣去做好人!”
她罵累了一樣,癱坐在地板上,眼淚簌簌往下掉:“你怎麼能不後悔?你應該後悔的!你是不是傻?你如果捧著我,我心情好,隨便捐兩個包出去,都比你捐的錢多!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他飄在旁邊,啞口無言。
他是個愛勸人捐錢、自己也身體力行的人,可在那瞬間,他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那也是他曾經寶貝著,期待著出生的女兒啊,怎麼就成了這樣了?他真的後悔了,可是重來一次,他也改不了了。
裴鬧春看著那滿臉平和的男人,臉上陡然扭曲了起來,有自責,有狼狽。
“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好好地對待我的女兒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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