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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孩子後,裴鬧春能有責任感,對孩子、對這個家負責。
當然,很快她就知道這一切全是妄想,丈夫始終如一,毫無改變,繼續在外頭做著他的大善人,甚至不多去考慮,再多了一個孩子之後,家庭的支出是否足夠。
在有了孩子之後,蘇秀珍開始有些認命,她不希望讓女兒沒有爸爸,也不希望讓女兒從小到大在流言蜚語中長大,一方面她試著接受眼前的一切,從邊邊角角省下點錢作為女兒之後的支出,另一方面她卻還是很怨恨,怨恨他的丈夫善心只揮灑到外人,不肯看一眼家裡。
裴初晴便是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她知道,她的父親是個多麼有名氣的“大善人”,幫助了多少人,她更知道,她有個多不負責任的父親。
父親是初中教師、母親是縣醫院編制護士,她要說她家裡沒錢,誰都信不過,可她確實從未過過稍微寬裕的日子。
她只知道,她買雙新鞋、買件新衣,父親會長吁短嘆,說她生活奢侈,這點錢到鄉下,能給人吃多少頓飯。
她只知道,她想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和朋友一起去趟公園,父親就會說,多少小孩這輩子連公園的大門都沒見過,如何可憐,不如把門票錢捐獻出去。
她只知道,書包破了要縫、衣服買大不買小,因為可以穿得久、出去玩這種事情沒有必要……這一切都因為她有個太過善良的父親。
裴鬧春回憶到這,心已經開始有些抽疼,他記憶裡的裴初晴,衣服從來沒有合身過,那揹包,也是從小學背到現在的……
而發生於今天的這場爭吵,理由更是荒誕。
裴初晴學校中舉辦了合唱比賽,他們班是第一名,被選派到市裡參加比賽,帶隊老師要求他們整齊著裝統一白襯衫、黑色褲子、黑色皮鞋。
裴初晴自是沒有這樣的衣服,蘇秀珍省了又省,特地攢了點錢,打算等週末帶女兒去商場購買,卻在今個兒正午吃飯時,聽見丈夫忽然開口:“抽屜裡那錢我先拿去用了,學校裡有個小孩,檢查出來白血病,號召捐款……”
蘇秀珍手發著抖,忍無可忍,衝裴鬧春大發雷霆:“那女兒的衣服呢?”
“可以借。”裴鬧春不以為意。
她歇斯底里地和丈夫大吵了一場,差點要動了手,卻看見丈夫晃了晃,直接暈倒在地上,也就是在這時候,來自公元3000年的裴鬧春進入了這個身體。
如果裴鬧春沒來,這場架將會吵得轟轟烈烈,蘇秀珍紅著眼為女兒借來了不合身的衣服,裴初晴穿著這身衣服,和班上的同學一起登了臺,紅著眼表演結束,下臺後就躲在牆角嚎啕大哭。
蘇秀珍找到了後臺的女兒,摟著她哄了又哄,在女兒的一句:“為什麼我的爸爸是這樣的好人?”面前轟然倒塌,她發覺,她的隱忍,不止讓自己痛苦,還讓女兒也跟著難過。
回到家,她毅然和裴鬧春提了離婚,縱使要面對流言蜚語,也帶著女兒重新開始生活。
她臨走之前,站在家門口,看著滿臉茫然地丈夫,譏諷地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做個好人,你自己善心大發,別拉著我們倆母女一起吃苦。”
和母親離開家的裴初晴,前所未有的過得開心自在,雖然時常聽到外人的閒話,可再也沒有以前的壓抑。
她偶爾聽說過裴鬧春的訊息,聽說大善人又捐了錢、聽說大善人又幫了人,不過,都和她們沒有關係。
裴初晴以為一切已經過去,可童年的一切卻在她骨子裡留下深深的印記。
她熱愛購物,喜歡收藏,只要想要,就要擁有,她討厭人說她是個好人,更討厭做慈善,哪怕面對旁人的不解,競爭夥伴地冷嘲熱諷,會計的避稅要求,甚至還和男友因此吵了幾次架,她也始終毫無動搖。
她這輩子,最恨做好人。
小說中沒有交代,裴初晴後來回過老家一次,她走進了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進入的那個破房子,冷眼看著那個瘦弱得厲害的男人,他明明做了很多好事,卻在六十不到的年紀,查出了癌症晚期,他桃李滿天下,幫助的人數不勝數,可他們寧可捐點錢、派代表來看他一次,也沒有誰願意真的來照顧他。
“你後悔了嗎?”她居高臨下地問,她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想要聽到那句話。
男人茫然地搖了搖頭,擠著笑招呼她,要給她看看最近他資助的幾個孩子——哪怕是病了,沒錢治病,他也沒停下捐錢的腳步。
裴初晴轉身出了門,蹲在外頭掉了眼淚,請了護工,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