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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淮山一個半大孩子就在面前自盡捨身,這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許碧只喝了一碗粥,帶著沈雲殊也沒吃多少東西,只能嘆了口氣吩咐知雨:“備兩碟點心一壺茶,用風爐溫著。少奶奶夜裡若是餓了好用。”
知雨見他這麼體貼,吊了一頓飯的心算是又落到了實處,飛奔出去準備了。
沈雲殊看人出去了,才拉了許碧的手道:“去院子裡站站?”
許碧懨懨地靠在羅漢床上,被他拉了一下才勉強跟著出去了。
沈雲殊這院子略偏,卻十分寬敞。這會兒院子裡那架紫藤已經垂掛下了一穗穗花苞,有那麼一穗半穗已開的,便在花架下的空氣裡逸散出幾絲芳香,伴著夜風微微拂動,沁人心脾。
許碧不由得深深呼吸了幾下。江南的夜晚,的確有讓人沉醉的資格。即使她心裡還是堵著,可這麼深呼吸幾次,也覺得心情略好了些。
沈雲殊握著她的手,指了指頭頂:“今兒晚上星星也亮。”
已近月末,下弦月尚未升起,果然是天空明淨,群星爛漫。這時候沒有後世的霓虹燈,天空彷彿忽然被拉近到眼前了似的,似乎每顆星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姨娘從前哄我,說人死了便會化作天上星辰……”沈雲殊緩緩地道,“她說我母親就在天上,每夜每夜都在看著我。”
果然無論古今,哄小孩子都是一樣的手段。許碧仰望天空,沒有說話。
沈雲殊笑了一笑:“後來我年紀漸長,便不信了。可如今,我又信了。如淮山,如沿海那些枉死的百姓,都在天上看著呢。遲早有一日,他們都能得償心願。”
許碧覺得沈雲殊的手很溫暖,自己一直有些發涼的指尖在他掌心裡也慢慢地暖了起來,於是下意識地往沈雲殊身邊靠了靠,倚著他的肩膀,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在紫藤花架下默然地站了一會兒,沈雲殊覺得手掌裡握的小手完全暖了過來,才道:“皇上可能這幾日就下旨叫我去京城。”
“去京城?”許碧這一天下來覺得很累,腦子都不想轉了,靠著沈雲殊懶懶地不願自己去想。
“對。”沈雲殊鼻子靈,在紫藤花香中隱隱地又分辨出一絲不同的幽香,若有若無,“有些事總不如我自己去向皇上稟報說得詳細。正好這次父親與袁翦‘爭功’鬧得沸沸揚揚,皇上也就有了理由。”
“大將軍是為了這個啊……”她就說沈大將軍怎麼會把事鬧得這麼大,“吃相”那麼難看,原來也是別有用意。
“也是為了將倭寇之事呈到朝廷面前。”沈雲殊覺得自己有一點兒心神不寧。夏衣單薄,兩個人倚在一起,幾乎能感覺到隔著薄薄衣料傳來的溫暖和柔軟。他趕緊定了定神,才繼續往下說:“雖然前朝時倭寇打到餘姚,朝野震驚,但本朝以來,倭寇未成大氣候,朝中官員都認為餘姚事件不過是前朝腐敗無能所致,並未重視。”
“都能從福建摸到宣城了,還不算本事啊?”許碧可是知道,東瀛人一向心大著呢。
“不過是幾個人而已,即便知道狼子野心,大多官員仍都覺得東瀛蕞爾小國,以蛇吞象,不過發夢而已。”一陣風吹來,沈雲殊只覺得耳邊癢癢的,卻是許碧的一縷頭髮被風吹動,在他臉頰上頑皮地拂來拂去。
沈雲殊只得伸手把那縷不聽話的頭髮替許碧往耳後抿了抿,順便摸了摸她微涼的髮髻。許碧從袁家回來就把頭髮拆了,只隨便綰了一綰,這會兒就鬆散地都堆在他肩頭,觸手如上好的絲緞,光滑而微涼。
許碧懶得動,只嗯了一聲,道:“雖說是以蛇吞象,可也不能不防。東瀛人貪狠,能從海上過來的更是豺狼之性,便是不能動搖國朝根本,沿海百姓卻是要吃大虧的。”
“是以有人上本,諫禁海之事。”沈雲殊有點心不在焉地道。
“禁海?”許碧想了一下,“怎麼個禁法?”難道是要效仿明朝“片帆不得下海”,最後像大清一樣閉關鎖國嗎?
果然沈雲殊道:“言是片帆不得入海,一切海上往來,皆以朝貢貿易,私人不得有所交易。如此一來,既鞏固海防,又斷絕了各番國私下交通訊息。東南一帶海匪無可隱遁,如東瀛倭人之類,也無侵擾之機了。”
果然是這個主意!許碧一下就抬起頭來:“胡說吧!這有什麼用!禁了海,難道倭寇就不來了?海匪就不見了?”
“說是海上無商船,自然無匪寇。”沈雲殊淡淡地道,口氣裡帶著幾分譏諷,“匪患起於市舶,無利則無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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