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玄閉了閉目,按捺下心中的悲傷憤怒和掉頭而去的強烈衝動,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終還是邁步來到那個年輕男子的身邊,跪坐到他身側,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扶他脈搏,隨後叫人將那男子的衣裳解開。
這是一副精筋節骨的年輕軀體,充滿了男性的力量之感,只是此刻,他全身面板下的條條血管卻賁突而起,縱橫交錯,火光中看去,就如爬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青色蚯蚓,情狀駭人。
“公子到底是如何了?獵鹿回來,路上還好好的!”
祝叔彌手中的長劍墜地,額頭不住地往外冒著冷汗,聲音發顫。
阿玄未應,只從藥囊的針包裡取出一枚長針,從頭部開始,認準體穴刺入,直到挑出血珠。
她忙碌了許久,那男子周身體膚下原本暴凸而起的血管彷彿得到了安撫,漸漸地平伏了下去。
終於,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睛。
阿玄對上了一雙如同染血的的赤紅眼眸。
“公子!公子!”
祝叔彌大喜,噗通一聲,雙膝落地,跪在了他的身畔。
“你總算醒了!你到底出了何事?”
男子並未應他,依舊盯著阿玄,目光一動不動,片刻後,彷彿感到有些疲憊,閉上眼睛,慢慢地籲出了一口氣。
“你出去吧。我無事。”
他低低地道了一句,嗓音嘶啞。
祝叔彌雖還是不放心,但見他已經甦醒了,又命自己出去,瞥了眼他衣衫不整的樣子,終還是應了一聲。
“好生替公子診治,有重賞。”
出去前,他叮囑了阿玄一聲。
比起方才的那種態度,這回恭敬了許多。
氈帳裡剩下了阿玄和男子二人。
他依舊閉著眼睛,但阿玄能清楚地聽到他呼吸的聲音,一下一下,十分粗重。
……
就在片刻之前,庚敖還陷在昏迷裡,靈臺只殘存了最後一縷清明。
但這縷清明唯一帶給他的感覺,卻是來自於那具血肉軀體的痛楚。
他的顱內如有針刺,而他渾身的血液成了一頭來自地火深處的熾烈猛獸,它咆哮在他的四肢百骸裡,肆意躥走,沒有方向,彷彿那尖牙利爪隨時便能割裂困住了它的那層薄薄的血管面板,噴炸而出。
他正經受著他此生前所未曾有過的痛楚煎熬,而這煎熬的來源,只是因為那一股在猝然間噴向了他的滾燙鹿血。
……
事情要從數日前的那場秋獮說起。
對於他來講,秋獮能獵多少野獸,並不是目的,目的在於操練士兵。
久不淬血,鈍的便不只是戈戟,還有士兵的殺氣。
秋獮進行的酣暢而淋漓,爾後順利結束,按照預定,此刻他本應當和興高采烈計程車兵們一道,已經回了丘陽。
但是就在預備動身離開的那日清早,他改變了主意。
一頭罕見的白鹿進入了他的視線。
發現它的時候,它站在遠處一道高高的丘崗上。
初升的朝陽,正從丘崗後的荒野地平線上慢慢升起,當那輪火球跳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剎那,天地間彷彿染了一層瑰麗的色彩,它沐浴在朝陽裡,一動不動地,彷彿正被這造化的神奇一幕給吸引住了。
這牲畜的四蹄修長,軀幹健美,姿態高貴,尤其是頭頂的一雙巨大鹿角,折射著朝陽變幻的光暈,美麗異常。
他立刻就被打動了。
如此碩大的一頭白色雄鹿,實屬罕見,既然此行是為獮獵,它又恰巧自己撞了上來,不如順道獵了它,將鹿首割下帶回,倒也不失為一件值得收藏的戰利品。
他當即命大隊按照預定計劃先行開拔,只留了親隨丁厚和成足二人,但將軍祝叔彌卻死活要和他同行,稱此處邊境,這幾日的田獵,必定已經引起了楚國人的注目,絕不能叫他落單于此。
庚敖知道他一向固執,便也隨了他的意思。
在庚敖想來,獵殺這頭白鹿,應當不算難事,得手後再一道追上大隊便是。
但他沒有想到,白鹿竟極其警惕,沒等他靠近,撒開四蹄已經跑的無影無蹤。
庚敖追蹤著它,此後數次得以靠近,卻屢屢總是被它逃脫。
如此一個耽擱,數日轉眼便過去了,這頭白鹿總似就在前方的不遠,他卻始終不能得手。
他更被激出了必要獵到手的強烈念頭。
終於就在今日,他再次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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