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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能稍微多那麼兩三分的清醒。終於又回到現實,看看岳飛,看看長大了的武松,長長的嘆氣。
武松趁這當口,第無數次問出那個困擾了他多年的問題:“所以……這密信,先生打算將它如何處置?”
周侗卻勃然大怒,吹鬍子瞪眼,棋子一摔:“問我如何處置!我是皇上嗎!還是什麼人!是不是我叫你把它燒了,你就燒了!然後你一身輕,帶著美人兒浪跡你的江湖去!”
武松一驚,不知所措:“晚輩唐突。”
岳飛見老先生髮怒大吼,拍著肩膀安慰幾句。
潘小園拾起滿地亂竄的圍棋子,臉上燒了一燒,心裡卻對老先生跪下了。
難道他不是直接看穿了武松的心事?一封密信,一直被他當做累贅,當做責任,只想著歸還給老先生。若不是有包道乙、史文恭這些助力,他到現在也不會看一眼。
武松再拜道:“先生知悉,晚輩……不是從軍從政的料,如此大事,不敢定奪,只怕壞了先生大計。”
一句話又觸了周侗的逆鱗,老先生年老力衰,一揮手,嘩啦啦,剩餘的幾顆黑白棋子飛散出去。
“我的大計!我有什麼大計!謀逆篡位嗎?嗯?還是我喜歡翻雲覆雨,逐鹿中原?……”
岳飛嚇壞了,趕緊起身去關了所有的窗,點上幾盞燈,回來安撫:“恩師,小聲!”
周通白眼一瞪他:“你不是有人守在外面嗎?”
這時候他倒清醒了,記起來岳飛的身份。岳飛不說話了,幫著潘小園一起撿棋子。
周侗連連咳嗽,話音忽強忽弱,卻擺起架子,接著訓武松:“你將這密信揣了這麼多年,可曾有一天想過,它對黎民蒼生,是福是禍?要打仗,會死多少人,不打仗,又會死多少人?這是我一個人定奪得了的?你也沒想過建功立業……”
武松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地聽訓,最後終於倔強來一句:“晚輩確實不曾想過建功立業。”
周侗冷笑:“想了又怎樣?史文恭那孩子,敢當著我面,說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讓我揍了一頓屁股!你——你好一點,你當年跟我說,只想……只想、一把刀……”
武松垂首,不卑不亢:“一把刀,一壺酒,快意江湖。晚輩當時是這麼說的。”
周侗哼一聲:“你有如此資質,知道我為什麼不收你做徒兒嗎?”
武松點點頭:“晚輩心無社稷,從未有過憂國憂民之思。”
“現在呢?”
“現在……有一點點,不算多。”
周侗大笑,指節連連敲桌子:“好,你的脾氣倒是沒變!”
一老一少一問一答,聽著有些瘋瘋癲癲的,潘小園卻一個字都不肯漏過,再看周老先生的一言一笑,真切地生出給他磕頭的衝動。
梁山上最夠兄弟的人,講的也不過是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便有人心懷江山社稷,多半也是將“國運”、“氣數”掛在嘴邊,糞土當年萬戶侯,一派宏觀韜略。
而周老先生周侗,是她在這個世界見過的、少有的、把每個人的命都當回事的。為了實踐“民為貴”這三個字,搭上了自己的後半生。
周侗的話,七零八落的,但她覺得已經完全理解了。反觀武松,有些沮喪。岳飛把棋子重新鋪在桌上,給老先生衝了盞茶,若有所思。
她柔聲接話:“武二哥,老先生的意思,你既有如此武功造詣,雖然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但在這世上無疑算是運氣。本事大了,擔的責任也會大。他讓你想著,還有千千萬萬像我這樣,一刀能見血、一拳能丟命的芸芸眾生,你要浪跡的江湖,缺了這些人,還能是個美妙的江湖麼?”
武松沉默半晌,苦笑:“道理我懂,可是……”
“知道你的性子不是那樣的。但世間萬事,也並非都能由著性子來。多少人辛苦一生,只為混口活命的飯,他們的脾氣秉性,誰又在乎呢?”
這些話,也只有當著周侗的面,才敢對武松直言。但話說回來,她自己,做得到這般覺悟嗎?
周侗忽然不氣了,笑道:“你這小姑娘,有點意思。”
潘小園還沒來得及謙遜,老先生又傷感了:“只可惜,只可惜……唉,人生有限,我們身在此山中,看不到將來之事……鵬舉,你不知道……我多煎熬……明知世道有變,卻不知會往何處變……走了一步,看不清下一步……要是我能再活二十年、不,十年……”
岳飛連忙跪在老先生膝前,溫言說道:“恩師身體康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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