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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算是她的肺腑之言,本以為藏在心裡,閒時自己激勵自己便罷;沒想到今日遇到知音,終於一吐為快。旁邊幾位“才女”當即嬌笑叫好。
李家娘子豪爽笑道:“正是!咱們今兒也學太白,來個斗酒詩百篇!女人家量淺,先給上十篇的量!”
潘小園自己掉下自己的套兒,假裝沒聽見這句話。還作詩十篇呢?背別人的,都得背一陣子呢。
正歡快著,旁邊男賓的桌子一陣優雅大笑,開始行酒令了。
武松坐在一幫文人雅士之間,雖然接不上吟詩作賦,但每個人的名字,說一遍他都記得住,輕鬆鎮場。隨便講兩句江湖軼事,那就是旁人半輩子沒經歷過的跌宕起伏,恨不得馬上讓鄰座給寫成詩。眼下這一桌子開始行酒令,葡萄酒、竹葉青、仙醪露連番上陣,詩詞歌賦無所不用其極,武松自然每次都被罰酒,樂在其中;到了最後,全桌子都趴下了,卻就剩他一個,只好自己給自己斟。
一個文雅郎君臉喝得通紅,懷中掏出一疊紙,口齒不清的,建議大家玩個遊戲:“這個是……不才做的五十闕詞,其中——夾了三句友人作,大家都知道我的詞風,嘿嘿,要是誰能找出那三句友人作,我——輸你一幅米芾小字!……誒,這位武二郎,你也可以參加……”
大家酒酣耳熱,紛紛接受挑戰,低頭研究起來。
潘小園這一桌也開始高雅了。她在考慮要不要趕緊溜。卻讓那個“姚家姐姐”勸住了。
“不過是大夥玩玩,誰都可以笑話誰,娘子慌什麼——你帶的這個小丫頭可還沒慌呢。”
貞姐是不慌,她已經吃得快睡著了。
扈三娘幾杯酒下肚,倒是稍微放得開了。她也是讀過詩書的大家閨秀,雖然靦腆,但內涵藏不住。一桌子才女見她一身正氣的模樣,推舉她當“司令”,也就是裁判。
潘小園只好捨命陪君子。聽李家娘子拿出主人家架勢,一手執著盞子,笑道:“這麼著,咱們的第一個酒令,也不走太難的。一句合韻應景的詞就好……”看看潘小園,再降低難度,“最近做的也成,江湖口令也成,……”
說著吩咐丫環。“遊戲材料”早就準備好了,厚厚的一沓子精美字紙,上面寫著韻腳、字詞之類。
那姚家姐姐抽了個韻,首先來了一句,全場叫好,旁邊那個“有餘上上籤”才女接了第二句。
潘小園暗暗咬嘴唇,天大的誘惑向自己撲過來。
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她一直堅守一個底線:堅決不當抄襲狗,後世的詩詞一概不拿來顯擺。在寫小說的時候,這就是她的一個大雷點。憑什麼穿越女憑著一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就能忽悠滿腹經綸的古人,輕鬆贏得滿堂彩走上人生巔峰?
況且,剽竊後人詩詞,簡直是世間最損人品之事。她可以想象,幾十年後,初露頭角的才子陸游,處女作就被噴成抄襲狗,從此名聲掃地心灰意冷鬱鬱而終,一代才子就此胎死腹中,中國文學史少了幾千首好詩好詞……這個孽她不作。
正在為自己的氣節而孤芳自賞,吟詩作賦已經快輪到她了。李家娘子抽到了一個“夏”,韻腳是去聲宥,不太容易,一邊擼貓,一邊歪著頭,慢慢吟道:“綠肥紅瘦。獻醜了。”
幾位才女紛紛表示不滿:“跟夏天有什麼關係!”
潘小園:“……”
第一反應是出離憤怒。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哪裡來的穿越女,來炒她的冷飯!
再看看那“罪魁禍首”,一副漫然自得的樣子,顯然這種事做得多了。以前竟是小看她,白被那副知書達理的樣子矇蔽了。
她正考慮要不要揭穿,肩膀被人捅了一捅:“潘六娘子,該你啦。”
心不在焉地抽了個“冬”,下平蕭韻。
潘小園毫不猶豫來一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一句“暗號”吟完,盯著那位“綠肥紅瘦”,等她露破綻。
沒想到卻是滿堂彩:“沒想到江湖兒女也有如此才情!”“大氣、豪爽!”“簡直女中豪傑!”
潘小園徹底傻了。終於做了一回自己鄙視的人。要不要趕緊找補,這其實是自己一位“朋友”做的?
——口袋裡的朋友。
眼看旁邊的丫環就要把這一句記下來,她急忙阻止:“不行,等等……那個,我覺得這句話,還有一個字不妥,需要推敲‘煉字’,少等再記!”
她無心一句話,滿桌子才女全都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