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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賣不出去!
潘小園頭一次對自己的智商和記憶產生了懷疑。五文一個,價格明明合理;賣相軟白好看,明明貞姐和王婆都喜歡吃的……
先不多想,趕緊讓武松把武大提溜起來,自己去挑那擔子。挑了幾步,就有點重負不堪。最後還是武松一手挑擔,一手扶老攜幼一般,把凍僵了的武大弄回家。兩人手忙腳亂生起炭盆,讓武大脫了棉衣向火。武松第二日要早起畫卯,見哥哥無恙,說了兩句話,也就走了。
潘小園大大方方跟他告辭。方才和武松那幾句對話讓她覺得,似乎和他達成了一個有趣的同盟。
回頭再看看武大,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一根筋的榆木疙瘩,炊餅沒賣出去,錢沒掙到,怕被娘子甩臉色,居然就不敢回家了!
趕緊從籃子裡盛出炸丸子,略略在炭盆上烤熱,遞過去:“先吃飯再說。”
武大生無可戀地搖頭:“不吃,不吃……五文錢一個的炊餅……沒人買……”
潘小園只好像哄小孩一樣哄:“不就是少了幾百文進帳麼,咱們現在也不缺這個錢!就當是……嗯,就當是今天去獅子樓吃了一頓!就當是去廟裡上了一天香!就當是讓那天那個扒手順走了……”
嘴上說著,心裡滴血。要想在三個月裡攢下三十貫,平均每天至少要有兩百多文純利潤才可以。這一天血本無歸,可把前幾天的盈餘全都折乾淨了。
好說歹說,慢慢問出來當時的情況。武大在街上叫賣五文錢一個的雪花面炊餅,開始人們好奇,都圍過來看,武大還按照她的指示,免費送出去幾個品嚐的。誰知大夥嘗過之後,都點頭微笑,說好吃好吃,然後兩文錢買了原先的茶合面炊餅。
還有人笑著搖頭,說大郎你醒醒,五文錢,都能買個最便宜的帶餡兒饅頭了,誰肯來買你這個不帶餡兒的炊餅?雪花面?雪花面又怎樣,也不能一個頂倆啊。
於是晌午還沒過,武大的一擔茶合面炊餅,兩文錢一個,就已經賣光了;唯獨那潔白細軟的雪花面炊餅,只賣出去不到十個。他不甘心,出了縣衙廣場,幾個小街巷又轉了一圈,只有看客,沒有買主。鄆哥尋了個空隙,討了他一個雪花面炊餅吃,幫他吆喝了兩聲,響應者寥寥,也不過多賣出去兩三個。
最後,武大幾乎是求著人買。人家開玩笑跟他說,降到三文錢,可以勉強考慮考慮。武大想起家裡娘子的諄諄叮囑,還是有骨氣地搖了搖頭。
潘小園慢慢的明白了,眼睜睜看著擔子裡的雪白炊餅,覺得自己傻到家了。
畢竟,宋代的炊餅,只是再基本不過的主食,尋常老百姓拿來填肚子,犯不上浪費細白麵粉。貞姐和王婆當然會喜歡吃,但並不代表她們願意花五文錢買。
而吃得起雪花粉的大戶人家,又哪會天天吃炊餅這種粗糙主食呢,白米飯、肉饅頭、雲英面、梅花包子、小葉餛飩,一天換一樣,才是富貴人家的生活。
用雪花粉做炊餅,大材小用,簡直相當於拿依雲水泡泡麵。
也許,當整個社會的生產力提高,精白麵越來越普及的時候,大家會慢慢接受武大的雪花面炊餅。但是此時此刻,憑藉一個人的力量,潘小園不認為自己能夠改變老百姓長久以來的消費觀。
半晌,嘆了口氣,說:“明日還做茶合面炊餅吧。雪花面的,算了。”
武大苦著臉,道:“可是……可是……”
一石雪花面粉,眼下十剩八九,還在廚房裡堆著呢。都是潘小園一時太過自信的結果。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咬咬牙,有氣無力地說:“我來想辦法。”
第二天早上,潘小園一反常態,跟武大同一時間起床。天沒亮,就泡在了廚房裡。武大在灶臺做炊餅,她在旁邊做實驗。等到武大做生意回來,已經弄得滿手滿身都是麵粉,成了白髮白身的白毛女形象。
武大連忙放下擔子,踮起腳,就要去給她撣。潘小園連忙說:“我自己來,自己來。”
不跟他多寒暄,開門見山:“大哥,我想到雪花面的用途了。你隨我來。”
廚房裡琳琅滿目,已經讓她發好了幾大團雪花白麵。市場上買來花椒,熱鍋焙乾,用擀麵杖碾成粉末,摻上鹽;蔥花切了一大碗,放在灶臺上。一股子混合香。
她揮揮手,讓武大莫要多問,只看自己動作。一抬手,十根手指頭尖散發出蔥香氣。武大伸長脖子,使勁嗅了嗅。
發麵擀成大片,另取一團和入豬油的發麵,同樣擀成軟些的面片。兩片面貼合到一起,撒蔥末、花椒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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