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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好做派。潘小園心裡暗讚一聲,繼續道:“你自己吃也好,賣給別人也好,定多少錢的價都隨你。只有一個條件,你若賣得錢時,須分一半給我。若是買了十文,便分我五文;買了一百文,分我五十文。這個買賣如何?同意時,就把這幾個籃子全拿走。”
鄆哥眼睛一亮,重複道“白送給我?我若賣得錢,不管多寡,只要分你一半?”
無本的買賣,白佔的便宜,慷慨得有點過分了吧。
潘小園點頭,不再多加解釋。
貞姐卻在旁邊忍不住了,喊道:“賣了多少錢,可不許騙人。你若賣了二十文,回來跟六姨報十文的賬,可不允許!”
鄆哥白了小姑娘一眼,一挺胸,“小孩子懂什麼!騙人誰不會?我能想不到?嫂子能想不到?你把我倆當傻子?咱們生意人誠信為主,嫂子既然信我,我當然不會騙她!”
潘小園忍不住撲哧一笑,連連點頭。鄆哥何等機靈,如何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一下子就搬出了職業操守來說話。不過到底是孩子心性,聽貞姐管自己叫六姨,他便加倍管自己叫嫂子,好像這麼著就能平白升一輩似的。
讓鄆哥把籃子挎了,送他出去,笑道:“大郎分不開身,我又不好多出門,這才請你來幫忙。以後再有這種事,難免不會再麻煩你。到時候莫要推辭,有你的好處。”
這是明擺著告訴他,倘若此次合作愉快,以後這種白來的好事還會再有。這樣一說,也算是最後敲打一下這小猴子,不要為了一時的蠅頭小利,斷送長遠的賺外快機會。
鄆哥哪能不明白,笑道:“多多益善!晚上見!”一面說,一面拾了自己的雪梨籃兒,飛快朝她作個揖,一撩頭髮,飛也似地往縣衙走了,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貞姐愣在門口,看了半晌,才氣呼呼道:“六姨你不知道,那個鄆哥比猴兒還鬼精,你把吃食都給他,他一準先分一半藏家裡孝敬他老爹。剩下的,他賣出多少錢,肯定不會跟你說實話。我見過他撒謊,那臉都不帶紅的!”
小丫頭已經讓她餵了一上午的黃金蔥香酥炸餅,肚子飽飽,嘴角還留著面屑,這時候自然向著她,看不得她吃一點虧。一面數落,一面習慣性地抓起抹布,嫌棄地瞧瞧上面的汙漬,折起來,熟練地抹掉小几上的炊餅渣兒。
潘小園臉一紅,找了個話題:“那派你去偷偷監督他,好不好?看他到底把這些東西賣了多少錢。”
貞姐眼睛一亮,覺得這個差事太有趣了。可隨即苦了臉,搖搖頭:“不成,我爹我娘不讓我一個人出去。”
其實監督不監督鄆哥,潘小園倒覺得無所謂。畢竟雪花面炊餅是滯銷貨,就算留著,也只能是慢慢壞掉。武大曾經提出過賤賣或者白送,讓潘小園毫不猶豫地否決了——賣炊餅的武大郎成了送炊餅的,愈發人傻錢多,把顧客的胃口養大了,以後他的普通茶合面炊餅,還怎麼能賣得出去?況且,就算是送炊餅,也要花費時間成本,佔用武大做正經生意的時間。
這是最基礎的經濟學現象。譬如在現代社會經常能看到這樣的新聞:某地水果滯銷,果農寧可讓橘子爛在樹上,也不能輕易虧本白送,不然,就是斷了果農以後的生路。
北宋時期雖說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但普通老百姓還都是徹徹底底的小農思維。這種純粹的資本主義做派,潘小園也無法向武大多解釋。
這才想到製作炸饅頭片兒的法子,把它從主食變成佐餐小吃,大約能稍微多些銷路。不期待變廢為寶,但求能收回一點點成本即可。而鄆哥在各大茶樓酒樓裡流竄飄蕩,專門給人尋茶點下酒果子,便是最理想的代理經銷商。不管他將這些炊餅片賣出多少錢,也總比放著發黴強。
另外還有一個目的。賭上這些炊餅片的價值,試探一下,這個精明的小猴子到底能被信任到什麼程度。
正琢磨著,貞姐忽然啊的一聲叫:“六姨,我……我要回去了,跟爹孃說好了,回去幹活……晚了,晚了……”
小姑娘在家沒少捱打捱罵,這會子一下子語無倫次起來,抖抖索索的穿外衣。
潘小園見不得她擔驚受怕的模樣,一把拉住她,從小匣子裡抓出十幾文錢,塞進她小手,“帶上,你爹就不會打你了。”看著她驚愕的眼神,又揚起下巴,說出了上次沒來得及說的一句話:“就算他們以後再要打你,就逃到我這兒來!我看他還能連我一起打了!”
第24章 大客戶
送走貞姐,潘小園關上房門,在屋裡美美的睡了個午覺。下午起來,洗手下廚,炸了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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