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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頓頓要有肉的,少一頓肉,就跟少在身上似的,我覺得這人吧,還是得有點不一樣的追求。輪到她吃齋,我在旁邊偷偷吃肉,都挺後悔了,可是也忍不住。”
這話沒法接。吳月娘臉有點黑。每次吃齋唸佛的時候,鄰院屋子裡時隱時現的傳來燉肉香氣也就罷了,她還說出來!
潘小園只好打圓場,乾笑兩聲,問:“所以大娘子是準備什麼時候供齋?新年還是上元?”
吳月娘微微驚詫地瞟了她一眼。果然是做慣生意的,這麼敏銳的嗅覺!
點點頭,答道:“上元。”
潘小園明白了,心跳有些加速,笑得更甜:“以往的主食點心太單調,想出些花樣兒?”
吳月娘笑著指了指桌子上的銀絲捲兒,“便似這種就好,又精緻又好看,還是個層層疊疊的蓮花樣兒,供了上去,佛祖也會歡喜我們心誠吧?”
孫雪娥附和道:“就是!別人家都只供炊餅米飯,咱們就得供得比他們好!不然面子往哪兒放?”
沒人理她。潘小園尷尬笑了笑,有衝動拿花捲堵上她的嘴。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大姐你有必要說出來?
心裡打了打算盤,吳月娘所說的素點心難求,應該是由於這個時代的素油壓榨方法侷限,性狀和豬油相差太多,一個是澄清液體,一個是塊狀固體,倘若只是熱油炒菜,固然沒什麼區別,然而若是製作發酵麵食,原料配比、發酵時間、揉壓技法都要有所改變,因此技術上要求更高一些。
然而這還不是主要原因。以我大吃國人的智慧,不至於連這個專業難題都攻不破。
她儘量用普通的語句解釋經濟學原理:“做素點心需要額外的技藝,素油又貴,因此成本比尋常點心高些。而制點心所用的原料,還都是賤價的麵粉米粉,因此價格抬不上去。利潤低了,自然少有人做。尤其是陽穀縣這種小地方,專門的素點心作坊恐怕養不活自己。誰願意做賠本的買賣呢?”
吳月娘聽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懂沒懂。孟玉樓倒是微微點頭。只有孫雪娥在那裡發表獨特的高見:“才不是呢!素肉素菜裡面摻豬油,一般人吃不出來,容易造假。素點心味兒淡,稍微摻點豬油,滋味就不一樣;讓大和尚吃出來,惱了,真個大羅漢棒抽你!”
最後一句的比喻太過清奇,大家同時怔了一刻,隨後不知誰想歪了,帶頭撲哧一聲。幾桌子女人瞬間嘰嘰喳喳笑成一片。
孫雪娥甚是得意,抿了口木樨荷花酒,給自己潤嗓子。
潘小園知道吳月娘跟自己搭這個訕,定然不僅僅是來發牢騷。採購高階素點心的念頭定然早就在她心裡盤桓了,不然西門慶也不會知道,更不會立刻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既然她似懂非懂,那就接著忽悠:“不過大娘子放心,若是能有大場合,成批製造同一種素點心,成本降下來,自然有人肯做。但不知大娘子打算供養多少位師父,開幾日的齋?倘若力所能及,奴願意傾力相助。”
吳月娘雖然不太懂烘焙烹飪,卻是個有主意的,當下眼睛一亮,暢談起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當下敲定,從上元第二日起,十六到十八接連三日,吳月娘會以個人名義,向報恩寺三百僧人供養素齋,其中花式素點心四種,要不同的口味和樣式。
要求還挺高。潘小園飛快地盤算了一下,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吳月娘又進一步提出條件:“聞道娘子家的炊餅作坊,上上下下可全都沾著豬油氣。我們齋僧的素點心,可不能在腌臢鍋裡製作,必須分灶分爐分鍋,絕不能沾上一點豬油星子。”
潘小園想了想,笑道:“這個好辦,我們回去把廚房改造分割槽就可以了。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大娘子既然肯出三十貫錢,那就是我們衣食父母,一定會做得包你滿意。”
誰知吳月娘卻一下子睜大眼睛,那笑容消失了大半:“三十貫錢?奴何時說過要付三十貫錢?”朝身邊的丫環左右看看,袖子掩著嘴巴,失笑出聲:“不過幾頓白麵點心,怎麼就值得三十貫了!武家娘子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潘小園張口結舌半晌,才隱隱約約意識到,好像又莫名其妙被西門慶坑了一把。
吳月娘見她居然是獅子大開口的“奸商”,語氣立刻變冷淡了,筷子撥著桌上吐的魚骨頭作算籌,開始一樣樣的數:“報恩寺三百僧人,就算每個人都吃飯,一頓也不過三四個銀絲捲兒足夠——他們整天坐著唸經,胃口能有多大?唔,就算每人三個,一頓不過九百個。娘子你方才說,做十個銀絲捲要用一升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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