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部分(第1/4 頁)
只是時間緊迫,又當著史文恭的面,如何能把這話說開。倒是有些盼著他狠狠怪罪,只要她還有機會解釋。
武松輕輕摩挲著刀柄,不免覺得有些手癢。好在一切還在他的控制之下。他不是那種見色忘義,為了一個女人便能放棄原則的人。方才下決心給史文恭一個痛快,手底下卻也非百分之百的穩當,知道這一刀下去,他武松算是徹底陷在晁天王遺言的旋渦裡,等回到梁山,不知又是多少口舌,多少心機,多少虛偽的勾心鬥角。
所以……放任她胡鬧這一回,正好給他一些拖延的理由。
但這想法也不能跟她說。否則這人“恃寵而驕”,以後變本加厲,哪天非得把他坑死不可。就讓她先愧疚著吧。
潘小園拋開那些若有若無的心思,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局面上,忽然說一句:“把刀挪開吧,他使不出壞,我把他兩隻手都跟身子裹一起了。”
真是天真。武松忍不住一笑,怒氣就沒那麼盛了。倘若是正常狀態下的史文恭,就算把他手腳捆成粽子,他怕是也就當是沾了個蜘蛛網。但眼下能看出來,這人徘徊在閻王殿門外,這時候就算是鄆哥能殺了他。
於是把刀移開,嗤的一聲,輕輕紮在旁邊的木板上,深深沒進去大半截。刀刃就亮在史文恭目力所及的位置。算是提醒他,這裡誰是老大。
然後朝潘小園使個眼色,指指外面月亮,意思是你的時間不多。
史文恭不屑一顧地看一眼,虛弱著問:“娘子有什麼要問的?史某知無不言。我不強求你信我,但謊言必有疏漏,你若是從我的話裡聽到半個漏洞,隨時取我命去便是。”
潘小園不動聲色地瞧瞧他。史文恭是聰明人,知道這不過也是個交易。命換情報。
柴房裡陰暗溼冷,一隻黑臭蟲順著腐朽地板,爬上史文恭的手背,大搖大擺啃噬起來。史文恭手微微一翻,試圖把那蟲子拍死。試了幾下,那臭蟲依然活蹦亂跳的到處逃竄。
潘小園看不下去,伸手一拂,把那蟲子拂下去了。
史文恭無聲長嘆,苦笑:“多謝娘子。”
潘小園將思緒梳理順暢,開門見山地問:“我想知道兩件事。第一,梁山泊寨主晁蓋晁天王,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疑心早就慢慢發酵,但還是需要格外謹慎地確認。知道史文恭詭計百出,但眼下他一條命裡去了九成,大腦供血不足,想必也無力進行復雜的算計。而自己這邊,加上武松,兩副機警戒備的腦子,不怕跟他較量。
史文恭略微閉眼。良久,一個冷笑。
“娘子怎麼……想起問這種問題。這事江湖上傳得有鼻子有眼,梁山寨裡天天都要說上百八十遍,還有誰敢不信。”
潘小園從他的語氣裡敏銳地捕捉到一些情緒,但好在心裡有所準備。
“別轉彎抹角,請你看在我方才救你命的份上,跟我說句實話。”
“有必要嗎?”
武松耐不住他磨磨蹭蹭,說:“大丈夫敢作敢當,承認了又怎樣!”
他眼裡的殺氣一直沒下去。若是潘小園失去了救人的興趣,隨時準備送史文恭上路。
史文恭微微嘆口氣,轉過面孔,擺明了不想跟武松交談。
“實話可以說,但只跟史某的救命恩人說,武松你給我滾蛋。”
武松怒道:“你……”
潘小園連忙按住他拳頭,手指頭指指自己腦袋。這人在生死邊緣徘徊了這麼久,思維有些偏執,也可以理解。
史文恭連連冷笑,直到氣息不繼,又有暈過去的跡象。
“武松,你不懂……我史某不是君子,但……恩怨分明……別以為我不知……現在沒死……全、全仗六娘,要報答,也……只報答她,你、沒份……嘻,臉皮真厚……”
武松冷靜下來,表示拒絕:“欺她不通江湖事務麼?”
他不在,沒人把關,天知道這人嘴裡會跑出多少馬車來。
史文恭眼中甩出極度的不屑,淡淡道:“是要我立個毒誓,還是怎地?”
潘小園確實不太相信這人。十句裡能有半句真話,算他好心。
史文恭看出她眼裡閃過的懷疑意思,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娘子聽著,我是騙過你,但你救我於水火,往後我若對你再有一句假話,天地不容,有如……”
他慢慢說著,抬起右手,瞥見身邊豎立的刀刃,用力一揮。那刀磨得何等鋒利,登時將他無名指小指輕輕割下來,血流如注。
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