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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捎一小壺酒、一小片香茶。潘小園一個不留神,武大就被他們哄得團團轉,反過來幫西門慶說話:“娘子啊,西門大官人他是生意大戶,每天用鈔票,不知多少年沒摸過錢了。咱們體諒體諒,人家以後說不定還來找我們做生意呢?”
潘小園卻知道西門慶絕沒這個扶貧的好心。好在報恩寺素齋這一炮打響,武大郎牌素點心在陽穀縣也算有了點名氣,偶爾還是能接到其他大戶的訂單。可沒過幾天,別的訂單也有見少的趨勢,甚至有一天,周守備家管膳食的老頭找上門來,一臉歉意地提出取消昨天那二十扇籠點心的單子,定金可以不要,也算是彌補大郎的損失。
廚房裡作為原料的半石雪花面粉剛剛運送到家,武大都快哭出來了。他想不明白,剛剛到手二十五貫鉅款,說明自己確實是個做生意的料。可為什麼大夥現在卻不賞識他呢!
但架不住人家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反倒弄得武大十分不好意思,呆愣愣地站在寒風裡,目送老頭子走遠,半天不動彈。
潘小園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若說大戶人家裡開源節流,少買些胭脂首飾、文玩茶葉,都屬正常。可哪有少吃飯的?
正好鄆哥挎著一籃子梨,一面叫賣一面走過紫石街。潘小園趕緊叫住,塞給他兩個大炊餅,輕聲囑咐:“去跟著那老頭兒,看他去哪兒。”
等了半日,鄆哥回來了,臉上神情有些迷惘,有些焦急,進門就用他那破鑼嗓子大叫:“大郎,嫂子,換衣服,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獅子樓是陽穀縣最高檔的酒樓,平民百姓甚少涉足。可是今日潘小園一眼望去,獅子樓後門竟然摩肩接踵,烏央烏央的一大片人,喧鬧吵嚷,簡直比縣衙廣場還要熱鬧些。
後門旁邊開了個小視窗,一個滿頭大汗的店小二正笑著朝外喊:“大家讓一讓,讓一讓啊,今天俺們貨源充足,每人都有份!來來,三十三號,這位大哥先來,大家按順序,不要擠!要多少?十個?好嘞,十文錢拿來,今天咱們掌櫃的心情好,額外再打八折!這兩文還給你,大哥慢走啊!”
那個被點名的顧客喜滋滋的,朝視窗裡丟下幾文錢,兜回了一袋子白胖胖的炊餅,歡天喜地擠出去了。那小二繼續招呼:“三十四號!”
武大都看傻了,半天才訥訥地道:“他們也開始賣炊餅了?雪花面的?一文錢一個?”
旁邊有個認識他的,一面往裡擠,一面哈哈笑道:“大郎啊,做生意歸做生意,這人呢可不能太貪,你瞧瞧人家獅子樓,一文錢一個炊餅,做得雖然不如你的軟,但人家平價啊!過去你還管我們要五文錢,嘿嘿,呵呵,這可有點兒……”
還沒說完,那小二叫道:“三十七號!”那人慌忙答應,一溜小跑去了。排在後面的人湧上來,赫然便是周守備家管膳食的那個老頭兒。此時見了武大,不好意思地把臉轉到一邊。
潘小園看看這些人手裡拿的炊餅,貨真價實的雪花白麵,失聲道:“一文一個,這連麵粉錢都不夠啊!這不是白送嗎?”
其實大夥也知道,獅子樓這一文錢一個的炊餅來得挺蹊蹺,更知道武大過去絕不是漫天要價的主兒。但人都是自私的,這麼自己給自己理論一通,拋棄武大便拋棄得心安理得。
鄆哥在一旁跑來跑去,已經趁機給排隊無聊的人推銷出去三四個雪梨,又探頭探腦的跟那買東西的店小二聊了半天,這時候轉回來,一攤手,一挑眉毛,模樣和那店小二一樣討打。
“他們樂意虧本甩賣,嫂子你也沒辦法啊。”
潘小園心裡有點回過味兒來了,低聲問:“獅子樓的老闆,是誰?”
鄆哥聳聳肩,“咱們縣提刑院夏提刑的師爺的表舅。”陽穀縣人都知道。
潘小園一怔,鄆哥接著道:“不過那人的兒子最近結了個親,親家似乎是什麼大戶人家的管事……”
“誰家?”
鄆哥想了想,十分確定地說:“本地吳千戶。”
吳千戶有個女兒,小名叫月娘。
潘小園心頭反而十分平靜,喚過武大,“天冷。回家。”
眼前是一個毫無出路的死局。潘小園彷彿看到西門慶搖著那把縣太爺題字的摺扇,小人得志地宣佈:“我有一百種方法叫你在陽穀縣混不下去!”
武大腰桿子一梗,義憤填膺地提議:“他們賣一文一個,咱們就賣一文兩個!我就不信大家不來我這兒買!這麼些日子的口碑都讓狗吃了?”
鄆哥在旁邊喝口茶,慢悠悠地接話:“一文錢兩個,大郎我看你明天就得把房子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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