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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皮甚厚,嘿嘿笑兩聲,就找回了場子:好,想不到兄弟你見多識廣,那我就講一個你定然沒聽過的。話說這清河縣裡,從前有個遠近聞名的捕頭,姓夏,名叫阿福——是了,窮人家孩子,名字起得比較隨意——此人諸子百家皆通;他有個副手,姓喬,名叫大華,擅長醫術。這兩人在貝殼巷兒賃了一間臨街的宅子,共同居住……”
小鬍子立刻大驚小怪:“不可能,兩個無親無故的大男人,怎麼可能住在一起!”
“……你到底還聽不聽案子?”
武松極慢極慢地接近那棟曾經屬於自己家的老宅。腦子裡卻甩不掉地播放著什麼捕頭夏阿福的各種壯舉。她也真能謅!閨房裡女人們讀話本子,讀的都是這些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心明澄澈,忘記了一切俗事。
當潘小園告訴他,老宅被一個姓鄭的大財主買走的時候,他心裡已經隱約有數了。斷掉的線被接起來,支離破碎的線索慢慢的融為一體,但不知道,這一回,他們來了幾個人。
他壓低呼吸,彷彿與牆壁融為一體,聆聽著牆內傳來的腳步聲,耳中分辨著若有若無的說話聲,分析著這些人的身份。
有人踩在了他小時候和哥哥玩石子的軟泥地上。有人站在他曾經的床鋪的位置,不過如今,那裡似乎是一個工具間;有人靠著水井在說話。他曾經每天從那井裡打出水來,和在面裡,讓哥哥做成炊餅。廚房通出來的煙筒裡,似乎還傳來麵食的香氣。
他再次深吸口氣,後背貼在一個陰暗的夾縫裡,平靜了好久好久——那夾縫,是以前哥哥一起捉迷藏,他最喜歡的藏身之地。
就連縫隙裡的蟋蟀蟈蟈,似乎都是眼熟的老朋友。一隻蜜蜂發現了他這個大物件兒,好奇地停在他袖子上,埋頭拱了拱,發覺大約只是根枯木頭,展展翅膀,又飛走了。
堂屋正中,面南的牆壁上,應該是供著父母的靈牌——至少在他離家前是如此。武大把房子倉促賣了,靈牌多半是和著貢品一起燒了。果然,武松輕輕將眼湊過去,從兩塊木板的縫隙裡,沒有遮擋,直接看到了屋內的樣子。
饒是他心裡有所準備,也不僅輕輕抽口氣。
整個堂屋的地板已經幾乎消失了,陷下去一個兩三尺深的坑。碎磚頭、碎木板堆了滿地,靠牆杵著幾把鐵鍬鏟子。一個穿著薄布衫的男人拿過一把鐵鍬,無聲無息,慢慢的一寸寸往下挖。
武松微微冷笑,心中默默道,當真是掘地三尺。
仰頭看,隔著木板看不太清楚,但房梁也已經被栓上了十幾根繩子,定是上上下下都探得遍了。北方習俗,百姓家若有什麼貴重物件,多半會弔在房樑上,一是防盜,二是每天看著安心。
牆壁也被敲開了大半,尋找可能的夾層和暗門,一眼望去,滿目瘡痍。被挖開的最大的那個洞,此時裡面已經放了個小油燈,做晚間照明用。
目力所及的角落裡,堆著幾疊空的碗盤,想必是此間住戶吃飯後剩下的。武松凝目注視,那盤子裡是米飯、青菜和豆腐殘渣。飯碗旁邊扔著幾張破紙,上面寫著字,大約是舊的信件。
再多的,他便看不見了。只聽到房門前面那條狗似乎轉了回來,一嗅一嗅地走近。
武松伸手扳住木板的縫隙,數著房內那人挖掘的節奏,身子向上一抬,把自己掛在房簷上。房簷對側是鄰家的高牆,陰影把他完全遮住了。他一尺一尺地向旁邊移動,直到他摸到屋內房梁的位置,順著木板的縫隙,拂掉上面的積年灰土,手指插進去。
軟軟的觸感。果然還在!
武松微微一笑,將東西牢牢揣懷裡,輕輕一鬆手,落在地上一個打滾,飛快翻進鄰家院子裡。他知道那鄰居是對耳聾眼花的老夫婦,就算是自己大搖大擺地進他們家門,也未必會被知覺。
老宅裡掘地的幾個人聽到動靜,立刻丟下手中的活計,裡裡外外探查了一圈。武松緊緊握住手中的刀,高大的身軀蜷縮成不可思議的一小團。他仔細辨認著每一個說話的口音,自己屏住呼吸,唯恐氣息吹亂了角落的陰影。
小聲的交頭接耳。老宅裡的人探查了一圈,見沒有人闖入的跡象,也就回去了。刷刷兩聲,刀收回鞘的聲音。
武松簡直想把他們一個挨一個的嘲笑一番。
挖了這麼幾個月,沒想到他們要找的東西,竟會在房子外面吧?
老舊的壓梁木,沉重而結實,扣住房梁的盡頭,延伸到牆外的空間。殷實人家造房子的時候,壓梁木靠頂端的位置,往往會預留一個凹槽,放置一些貴重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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