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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可出乎意料的是,知縣大人百般推脫,明顯是收了好處,把他轟出門去。
他不能讓哥哥死得不明不白。過去哥哥曾對他說,自己哥兒倆總算是苦出頭了,要他安安分分的做好人,努力工作,娶妻生子,延續香火,平靜過完一生,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平白再招惹人。
可是他的大好前程,又怎麼比得上他哥哥的命!
他決定自己解決這件事。他把所有證據藏在身上,嫂嫂和王婆叫來,把街坊鄰里叫來,買好了祭品,藏好了尖刀,點起燈燭,焚起香。他買來平日哥哥捨不得喝的最好的酒,請鄰居們喝,一言不發,一連請了七杯。直到沒人再喝的下去。他自己篩滿一碗,猛地灌進喉嚨,接著又一碗。
他終於覺得自己一切都準備好了。證據確鑿,還有什麼需要多說的?此刻,律法和公義不在縣衙不在提刑院,在他手中的刀上。
刀尖掠過女人的眼,盈盈秋水被打得紛亂,映出他眼裡那蕩動的火。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顫。他從來不怕殺人。可那眼裡面除了驚慌就是乞求,她原本根本就算不上一個對手。
他想起來,曾經有人按著他的腦袋跪下,告誡他,手中的刀,只能用來殺另一個手中有刀的人。
不許殺弱者。
不許殺無辜。
那,手中有毒藥的弱女子呢?算什麼?
他夢見自己猶豫了,終於還是給了那個手中有毒藥的女人最後一次機會。他說:“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謀害了,從實招來,我便……饒你。”
可她怎麼說的呢?知道知縣大人已被買通,一副你奈我何的小人得志嘴臉:“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幹我甚事!”
這下不能怪他了。他只將刀子作勢一劈,白玉般肌膚霎時變得如毒蛇般冰涼。她和王婆只嘴硬了一小會兒,就屁滾尿流的只剩下實話了。
現在還還能幹什麼?他夢見自己別出心裁地叫人取了筆墨紙硯,請了個會寫字的鄰居,非要讓嫂嫂把做下的事情再複述一遍,寫成一張工工整整的供詞。這又花去了將近一刻鐘的工夫,時間在那一天流逝得格外的快。
供詞有什麼用呢?事情的經過他都知道了。再聽一遍,不過是給她延長些時刻,不過是把他一顆心再揉搓出些血而已。她那微微濡溼的粉色的唇,曾經說過那麼多風情萬種的話,現在吐出的是刀子。她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如何通姦如何下毒如何死死捂住他哥哥的腦袋,猶如一滴滴的毒蛇的涎,把他慢慢失去的勇氣,又一點點補了回來。
那鄰居寫得真快,於是他又逼著王婆,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了一遍,也寫成一張大同小異的供詞。他叫她們按了指印,四鄰八舍每個人都按了指印。有些嚇得動彈不得,手指頭僵得像石塊,他也不催。
終於,紙張被控訴填滿了,點點戳戳,每一處墨跡似乎都噴出憤怒的吶喊:動手!
他沒理由拖延了。抬眼看,哥哥的靈牌,白茫茫的刺眼。去他的不殺弱者,去他的不殺無刀之人,他現在就是這屋子裡的神,他說了算!
他覺得,只有在夢裡,自己才能做得那麼瘋狂。朱花焚,血糊了眼,靈堂一片紅。按著他腦袋的那隻手消失了,身上所有的枷鎖束縛都消失了。那一刀毀了她也毀了他自己。從那一刻起,他變成了一個連自己也不太認識的人。
夢怎麼能那麼清晰呢。他心裡面沒有任何波瀾。他找到姦夫,這回意興闌珊,沒給他留任何時間,沒允許他說一句話,一刀殺了,好像宰一條狗;然後毫不在乎地提著人頭招搖過市,去縣衙高調自首。他早已說過死而無怨,從拿起刀的那一刻,就知道這顆腦袋早晚是要落到地上的吧。
誰知出乎他意料,幾個月裡經營的好人緣在這時候開花結果。他夢見所有人居然都一力保他,大家都說他是什麼義氣烈漢,好笑!
死不了,那麼就活著。走一步,就是離過去那個自己遠了一步。
他被充軍發配,又經歷了無數的冒險和復仇。他有足夠的本事,只做讓自己開心的事。
有人請他幫忙打架。他明知那是黑道黑吃黑,但誰叫人家恭維得他高興,又給他好酒喝。當打手有什麼不可以,互相利用而已。況且,他也很久沒有舒活筋骨了,正好缺一個練拳的沙包。
有人陷害他、汙衊他。他殺了那人全家老少十幾口,那叫一個痛快。
鴛鴦樓,孤單影,片刻成魔,再無回頭路。
有人讓他剪髮換裝,扮成出家人躲避追捕。他毫不猶豫的照做了。界箍、數珠、度牒、戒刀、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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