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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文恭忽然停住腳步,神情認真,“我有法子,可以找出山上的朝廷細作。你若想聽,咱們談個條件。”
武松把他的話當耳旁風,西水寨盡頭崗哨裡喚出來一個小嘍囉,附耳說幾句,不一刻,拉出一艘小船。
“請吧。”
史文恭十分無語。這人的心是篩子做的麼!漏洞百出,怎麼活到現在的!
終於忍不住提醒一句:“你就不怕,等我出了山東,去向朝廷告密,說你們梁山匪幫出爾反爾,拒仰天顏,重新自甘墮落?”
武松放開船纜,輕輕抽出刀,刀面反光,映出目光如炬。
“你是逼我在這兒殺了你?”
史文恭始料不及,不由自主退一步,隨後搖頭笑笑,看了潘小園一眼,眼神裡充滿抱怨,意思很明顯。
衝這人的臭脾氣,娘子你日後早晚吃虧。
潘小園何嘗不知道武松這個臭脾氣。純真率直,說一不二,最不喜歡被人綁架要挾、討價還價。
但她覺得這臭脾氣她能忍,甚至還覺得頗有些吸引人之處。原則是個稀罕的玩意兒,有了這個東西,江湖才能稱之為江湖,否則只能叫做黑道。
也許是近朱者赤,她覺得身邊有這樣一個頂天立地之人,受他監督保護,得以保持一顆還算純粹的初心,實在是自己之幸。又突然忽發奇想,倘若自己當年“借屍還魂”的落點稍有差池,做了史文恭他嫂嫂,只怕此刻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黑心女魔頭,每日殫精竭慮,暴躁失眠,無端減壽。
見武松沒有要退讓的意思,只是屏息凝神地看著那刀尖,彷彿心裡在默默數著忍耐的時刻。
她可不敢眼看著金沙灘變成紅河谷。兩邊都得哄,自己命定的專業和稀泥。
拉拉武松袖子,讓他把刀收回去。自己上前一步,跟史文恭對面。
“我是生意人,跟我談便好。要什麼條件,才能將今日之事保密?”
史文恭雙眼微微一亮,笑道:“還是娘子近人情。”
他也心知肚明,今日來梁山淌這趟渾水,大部分目的已經達到,再得寸進尺,面前的六娘子怕是也做不得主。
但聽她聲調平平淡淡,似乎一點也沒記恨他方才那句幾乎要她命的挑撥離間。卻也疏離了七八分,再無當日在東京時對他的依賴信任。
心中輕嘆一口氣。早知道會惹她責怪。世間哪有兩全事。顧不了那麼多。見她神色也非切齒痛恨,也許以後還有彌補的可能。
微笑道:“小人哪敢提什麼條件。不過是急人所急,想替娘子分憂罷了。”
目光一閃,轉為憂鬱,定定地看著她。
“今日一去,江湖之遠,不知何日能夠再會。但求娘子一件貼身之物,留存身邊,往後是個念想。”
潘小園見他神色里居然有七分誠懇的意思。睜大眼睛聽著,心中只跟著傷感了一瞬間,不等他說完,快速向後一退。
立刻感到掌風颳過面孔,一縷頭髮被帶得飛起。武松終於忍不住動手,冷冷道:“想得美!”
史文恭少見的神色一凜,輕輕一退,不接他招,笑道:“呵,不是說好放我平安離開的麼?
武松一拳掃過,“走人可以,再跟她說一句話,我卸你一條胳膊!”
血案尚未開始,他自己的一條胳膊被人用生命危險拉住了。
潘小園小心翼翼:“二哥,別跟他置氣。”
論及腦子活泛,她覺得自己能和姓史的比肩一下子。如何看不出來。蹬鼻子上臉試人底線,乃是史文恭的慣用套路。知道武松一諾千金,既然已經承諾放人,那就不用再把他放在眼裡,想怎麼膈應,就怎麼膈應。
認真凝視他一刻,問:“要我一個物件兒,便能對梁山變故之事守口如瓶?”
“小人不敢再貪。”
“好。”
不顧身邊武松陰沉沉要吃人的目光,衣領裡輕輕拉出來一條小紅繩子,雙手舒到頸後,仔細解下來。
“那麼請你說到做到。史三郎是聰明人。這事平白洩露出去,對你也沒有好處。江湖人做江湖事,進退行止,總得對得起你一身的本事。”
史文恭低頭。掌心裡紅繩堆委,當中繫著一小枚陳舊剝漆的黑棋子,帶著她身上的溫度。那棋子的樣貌隱約似曾相識;她所說的一席話,似乎也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蒼白的面上湧起一陣微紅,眼中神色閃爍。他似乎是想反駁一句,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手指收攏,棋子小心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