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部分(第1/4 頁)
只是李師師雖然聰穎過人,畢竟涉世不深,
所見男人多為才子墨客,更沒跟地痞流氓打過交道。她只道“梁山義士”都是說一不二的好漢,因此才毫不畏懼地冒險前來為燕青作證。
卻不知倘若她遇到的是宋江之輩,她就是一個送上門來的人質,只要將她控制牢了,便可以輕鬆將燕青玩弄於鼓掌之中,更別提什麼原則和大義。
這麼一想,李師師也算運氣,碰上如今的梁山主事武二哥,一點也想不到對她動歪念頭。
第226章 借據
忠義堂上; 交椅分列,燕青茫然:“晁天王的靈位呢?小乙拜謁謝罪。”
七八個人同聲道:“因著招安出征,已讓宋大哥主持焚化了。”
又有人說:“宋大哥的靈還沒來得及立起來。你先拜一拜這‘替天行道’四個字吧。”
燕青嗟嘆。小嘍囉給他解開綁縛,讓他恭恭敬敬參拜了; 立在下首。
手腕上已經被勒的紅腫,不皺眉。忽然聽到旁邊清清脆脆的一聲咳嗽。抬眼一看,潘小園也正瞧著他呢; 細細的手腕一揚,什麼東西嗖的一聲丟過來。
燕青一把抄住; 低頭一看,白紙包著一盒藥膏; 帶著清香氣。
吃了一驚; 再看看她,那眼神明顯是; 你不記恨我了?
潘小園朝他寬容一笑。當此非常時刻; 她覺得有必要不計前嫌; 拉攏一切可拉攏的人。燕青既然敢回來,那就不像是骨子裡漆黑到底的。就算她心裡已經將他斬首毀容了百八十遍,也不妨礙在現實中做出一些友好的姿態; 不為自己; 也為武松和整個梁山。
況且她覺得自己心胸還算寬闊。經過陽穀縣那一次劫難; 被西門慶陷害暗算到幾乎生不如死之後,她覺得自己對世人就多了一分寬容之心——只要是沒處心積慮要把她害得身敗名裂的,就算不上罪該萬死; 都屬於“還可以搶救一下”。
眼下給燕青小小的搭把手,也算是稍微搶救一下他。
周遭好漢們都知道潘嫂子是燕青手下的頭一號受害人,此時居然“以德報怨”給他送藥,不免對潘嫂子刮目相看,大加敬服——這便是傳說中的……仁者之心吧?
再看燕青,那眼神明顯是:潘嫂子對你這麼好,快感恩戴德吧。
燕青明顯喜上眉梢,朝她投去感激一瞥,真心實意說道:“嫂子大人大量,小乙無以為報。”
而旁邊的小嘍囉也接收到了這個訊號。對待燕青時便也客氣了三分,端來一碗水:“小乙哥,渴了吧?”
燕青果真是渴了,接過來一飲而盡,這才開啟潘小園丟過來的木盒,往手腕上、還有方才被周通狠揍的地方,都塗了點活血藥,疼痛去了大半。
又眼睛一尖,看到包那藥盒的白紙上似有字跡。趕緊展開來看。那笑容還沒凝固,就要哭了。
“立借契人燕青,系北京大名府人。今借到清河潘氏六娘名下金壹千兩整,借期壹年,按月利伍厘計付。逾期未還者,任掣家資,家資盡者,役身折酬。恐口無憑,立字為據。宣和年月日。”
潘小園笑吟吟看著燕青讀完那幾行字,一張好看的俊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黯然失色,悲從中來。
別的仇,看在大局的份上可以不計,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私自搬運她的黃金去為招安鋪路,叔可忍嫂不可忍。潘小園後來草草統計了一下東京資產,算來被燕青挪用了一千餘兩,給他寬宏大量抹個零頭。而“借款”的一年期限、五厘月利,也大大低於市場行情,甚至遠遠趕不上大宋國的通貨膨脹,任誰看了,都會誇她這個債主大發慈悲。
當然知道燕青大約弄不懂這些,也知道這一千兩已經流入各個高官的府邸,燕青鐵定是吐不出來了。更知道冤有頭債有主,他這麼做是出自宋江的指示,也並非是他自己貪財。
於是十分大度地在後麵點明,倘若到期還不起錢,那她潘六娘有權沒收任何燕青名下的資產來抵債。假如資產不夠抵數,那燕青就得跟他家盧員外說再見,給她做牛做馬還債了。倘若她心情好,可以每月發個幾貫工錢。
嚴格來算,眼下燕青還是盧俊義名下的小廝。倘若盧員外願意給他還這個債,自然是十分理想;然而盧俊義此刻也是個幾乎一文不名的無產者,想來當不起這個冤大頭。
於是以身抵債,公平合理,童叟無欺,這借據誰都挑不出毛病。
燕小乙那一張風華絕代、時刻充滿笑容和自信的臉上,此時頭一次現出“哀莫大於心死”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