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部分(第1/4 頁)
於是只好靜靜看著。隱隱想到,當初將各路好漢“賺上梁山”所建立起來的凝聚力,原來竟如此不堪一擊,一時間黯然神傷,不說話。
熟料武松面不改色,一一和他們飲酒道別,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最後,阮小二長身而起,一碗酒喝光,說道:“我兄弟三個,當初跟隨晁天王、吳軍師劫取生辰綱,就是因為官司糊塗,日子過不下去,便是在泊子裡打漁也像是罪過——未曾想一路來到今日,落草殺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如今……”
頓了頓,喝一大口酒,朝旁邊兩個弟弟使個眼色,堅決說道:“如今梁山泊裡無人,我們便還回去打漁,也算幫大夥守著這個老家了!武松兄弟,你休怪我們無情無義,但不管是招安還是什麼‘兵諫’,我們是死也不願在那汙沓朝廷裡做官的!你體諒下!”
潘小園有些急了:“誒,五哥七哥……”
這幾位梁山元老級人物居然都毫不留戀的要走,也太不給大家面子了吧!
武松卻無二話,抿著嘴唇,淡淡道:“好說。你們一路保重。”
阮家三兄弟眼圈都紅,跟武松幹了一碗酒,還不夠,又喚潘小園:“多謝嫂子這些日子照顧。”
她沒什麼可說的了,跟他們一一碰一碗,強笑道:“好說。”
……
到得最後,梁山眾人一醉方休,決定留下的只有一小半。大家互道珍重,各奔前程。
廳堂重新變得空空蕩蕩。僕役小廝來來回回的收拾殘局。武松已不知跟人幹了幾十碗酒,面頰微紅,扶著額頭,慢慢走出去。
餘光一看,六娘要逞豪傑,跟幾十個兄弟都一口悶了告別酒,此時已經癱作一團不省人事,兩個丫環正用力扶呢。
“你們讓開。”
把兩個丫環遣走,彎腰輕輕一提,把她扛在肩上,到內院找了個有軟榻的屋子,順手放下。
還不忘叫一聲:“來人!”
不知從哪兒立刻閃出另外兩個丫環,笑眯眯進來萬福:“官人有何吩咐?”
果然給誆出來了,“你們出去。外院守著去。沒我的號令別擅闖。”
這話吩咐得頗有綠林風格。兩個丫環都是一愣,不知所措。但武松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吩咐丫環,是不是得說:“等本官傳喚,再進來伺候”?
不管了。確信屋裡沒人了,這才鬆口氣,輕輕將爛醉如泥的女人攬在懷裡,一下下捋她的頭髮,自己空蕩蕩的想心事。
胸前突然一動,呢喃了一聲:“都……都走了……?”
他突然有些淒涼單薄之感。過客匆匆,聚了又散,那麼多人都走了。只有懷裡這一團溫暖是真實的。跟著他聚義梁山,跟著他見證梁山的散。
低頭蹭蹭她白皙的脖頸,嗅她唇邊的酒氣,流香清冽雜著桂花香。她被鬍子茬扎得癢,昏昏沉沉的微微偏頭。摸摸臉蛋,熱得像兩團火苗。
也輕聲告訴她:“沒都走。留下來幾十個。他們既把命交在我手裡,我就必須負責。今天睡一覺……明天立刻佈置防務……”
忽然覺得胸前一熱,懷裡的身子一顫一顫的,似乎是她哭了。
“沒想到會走那麼多……阮家三位大哥居然也、也丟下你……早知、早知這樣,我就攔一下……你說、他們到底……怎麼想的……”
摩挲她後頸,安慰:“無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旁人誰都做不得主。就算最後只剩我一人,那我便一個人堅持到底。我……哎唷!”
正慢慢說著,忽然肋下一痛,讓她藉著酒勁兒用力掐了一把。
“什麼叫只、只剩你……一人!難不成……我也會丟下你不管!”
連忙說:“當然不是……但你一個女人家,如何打仗?你留在後方平平安安的,便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她不服,想再反駁兩句,然而酒氣湧上來,終究變成了沒意義的喃喃話語。
他用心聽著,聽出一堆不知所云:“什麼叫……‘大不了再穿回去’?”
潘小園清醒一刻,隨口解釋:“我是說,那個……大不了重新落草。脫下的梁山皮,大不了再穿回去,誰……誰能把咱們怎麼樣……”
武松失笑。這想法也忒幼稚。
便想再安慰幾句,忽聽門外腳步聲響,幾聲少女鶯聲焦急呼喚:“官人!官人!”
驀地焦躁。輕輕把懷裡的人放在一邊,喝道:“不是叫你們別進來麼!”
小丫環卻顯然不覺得“官人”需要什麼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