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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闕關已在眼前,巫王卻突然勒馬停韁,望了眼空中那輪明月問道:“今日可是十五?”
子彥亦仰首望著雀臺上跳躍的火光,道:“父王英明。每月十五,楚人都會點燈祈福,禱告神靈,希望闔家團圓,兒孫諸事順遂。”
語罷,他輕輕闔上雙目,清秀的臉龐上,浮現出虔誠之色。
“團圓……”巫王冷硬的側顏上,露出些許柔色,復催馬揚鞭,朝關內奔去。
熊暉已按劍在關內等候。身後,是全副武裝、肅然陳列的楚兵。
見巫王入關,熊暉親迎至關門,於馬前行禮問安。
巫王顯然沒心思與他在這些虛禮上浪費時間,翻身下馬後,便直入正題,問:“子沂在何處?”
熊暉往巫王身後掃了眼,微微訝然。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巫啟急於赴約,竟然只帶了這點隨從,連大軍都撇在了後面。早知如此,他便該設下埋伏,直接擒住巫啟,巫軍自然不戰而敗。可惜,此時錯失良機,若再輕舉妄動,只怕會弄巧成拙。
如此想著,抱拳道:“小殿下已在雀臺相候。只是――”
他頓了頓,有些為難的道:“小殿下說,休戰之事,他想和貴國的子彥公子談。”
巫王神色一僵,不由側首看了眼身後同樣神色僵硬的子彥。隨行的兩員威虎軍大將更是面面相覷,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子彥上前一步,垂手道:“父王,不如讓兒臣去――”
“你閉嘴!”
巫王咬牙打斷,抬起頭,雙目微微顫動的盯著雀臺上那座孤聳的觀戰亭,默了一息,竟是拔出青龍劍,直接越過熊暉,大步流星的朝臺上而去。
熊暉哪裡敢讓人阻攔,只急得跺腳追了上去,子彥怔忡片刻,才恢復常色,和另外兩名大將跟了上去。
沿著雀臺而上,五步一崗,全部都有楚兵把守。見巫王獨自一人,挾劍而來,這些楚兵個個怒目圓睜,神色一凜,不自覺的將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行至半途,巫王看到有人一襲青衫、蕭然獨立在雀臺殘破的石牆上,登時雙目一縮,頓住腳步。
離恨天聞聲回頭,面若寒霜,目含警告。兩人目光交錯的剎那,殺氣畢現,手中同時掠起青色劍芒,一息功夫後,又各自移開。
巫王握緊嗡嗡錚鳴的青龍劍,強壓住心頭的不甘和恨意,越過離恨天,直奔最高處的觀戰亭。等真的走到了亭外,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駐足許久,才有勇氣伸出手,觸上掛在亭側的那層草簾。這雙握韁提劍、提筆決斷國事時從未顫抖過的寬厚手掌,此刻,卻禁不住的顫抖起來。
風自曠野穿過,捲動著草蓆,似在嘆息。
“是兄長麼?”當他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草簾邊緣時,亭內,突然傳出了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少年聲音。
巫王渾身一僵,眼眶倏地溼了,喉嚨也酸脹的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雙手抖如篩糠,顫抖著掀開那層草簾,便看到了以往見過許多次、這一生都將難以忘記的畫面。
亭中沒有桌案,只鋪設著一方草蓆,中間,則擺放著一個棋盤。一個黑袍少年,正盤膝坐在草蓆上,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跟自己玩棋子,長長的羽睫,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少年很安靜,背脊卻似乎比以前更單薄了些。聽到動靜,他抬起頭,極隨意的揚起嘴角,問:“兄長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語罷,徑自放下白子。
巫王喉頭酸脹得幾乎要炸裂,失神的打量著亭中的少年,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有滾燙的淚,控制不住的從眼角溢位,令他一顆心顫得幾近痙攣。
少年雖披著披風,臉色卻慘白的厲害,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連嘴唇也是蒼白無色的。巫王想起來,似乎從小到大,眼前的少年,臉色一直都是蒼白的,只有偶爾貪杯時,雙頰才會浮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這樣的面色,襯得那雙黑眸,愈發黑亮。可惜,那雙曾經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深處,再無昔日倔強桀驁的光芒,直如一片死水,黑洞洞的,毫無波瀾。
他將一切都偽裝掩飾的很好,只是沒有料到,此刻進來的,並非他口中的「兄長」。
棋盤上,剛剛開局,一顆白子的氣數已被黑棋死死堵住,顯然是玩棋子的人故意為之。巫王擱下劍,跪坐在席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顫抖的伸向棋盤,拿掉已淪為死子的那顆白子。
九辰復落下一枚黑子,圍住另一顆白子,道:“兄長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