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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少年正拎著只笨重的木桶,單膝蹲在湖邊,手法熟練而利索的從湖裡灌了滿滿一桶水出來。而後,在晏嬰驚愕的眼神裡,“嘩啦”一下把桶裡的水澆到了自己身上。
剛剛那突兀的沖水聲,想必就是這麼傳來的。
這天寒地凍的大雪天,采綠湖就算沒結冰,那湖水也必然冰冷刺骨。這少年卻渾然不覺,甚是暢快的抹了把臉,便把木桶往蘆葦叢裡一丟,藏好。
想來,是經常過來這裡沖澡的。
晏嬰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連縈繞在心頭的那股喜氣也突然變得索然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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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巫後一入席,笙歌響起,鼓樂齊奏,鰣魚宴才算正式開始。
王與後皆穿著精美華貴的禮服,一個龍章鳳姿,一個雍容華貴,並肩一站,端的宛若仙人。
大殿裡,左右兩側各擺了三排食案,宮人們魚貫而入,在案上擺滿珍饈美酒。入宮赴宴的大臣和王族世家,皆攜家眷拜過巫王巫後,才敢按品階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因為下雪的緣故,各家的公子小姐們都穿著新制的棉襖,顏色鮮亮,做工精緻,面料上或繡著雲紋,或刺著福字,擠在一起很是喜慶。
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中,殿外衝進來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眉眼清秀,神色張揚,通身罩在一件大紫色的織錦斗篷裡,頭戴紫金冠,腰繫紫玉帶,腳蹬一雙紫色的貂皮靴,說不出的貴氣逼人,活生生一個小仙童下凡。
不消說,便是今夜鰣魚宴的主角,文時侯巫子玉了。
一群內侍氣喘吁吁的跟上來,緊密的護在巫子玉身後及兩側,生怕他摔了磕了。
巫王冷峻的面容終於露出笑意,招了招手,叫巫子玉過去御座那邊。
巫子玉隨隨便便的行了個禮,便笑嘻嘻的纏到巫王身邊撒嬌,不知講了個什麼笑話,惹得巫王和巫後齊聲笑了起來。
“王上。”巫子玉攀在巫王腿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指著左首一案道:“待會兒開宴,子玉想坐離王上最近的位置。”
聲音軟糯糯的,滿是討好。
晏嬰侍候在一旁,正給文時侯抓點心,聞言,眉心一跳。
殿中諸人似乎也跟著靜默了一瞬,只見巫王隨意睨了眼那食案,吩咐:“晏嬰,把世子和文時侯的食案調換一下。”
巫後嘴角的笑意,凝滯了一瞬,便繼續端莊美麗的笑了起來,風姿儀態,無可挑剔。
晏嬰應命,連忙組織內侍去搬起兩個食案,調換位置。
於是,殿內重新恢復了熱鬧喜慶。也無人注意到,殿門外,站著一個七八歲的黑衣少年,正靠著廊柱吹雪。
等裡面忙活完了,他才若無其事的走進大殿,同巫王、巫後行過禮,在調換完畢的食案後坐下了。
晏嬰打眼一看,這位小殿下,已經換了身乾淨的黑袍。雖然款式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可在滿殿鮮亮喜慶的貂裘、斗篷與棉襖中,這麼件單薄的黑袍,依舊是獨樹一幟,格外扎眼。
很快,大殿裡年紀相仿的王族子弟和世家公子都圍到文時侯的案邊,去恭維他那身耀目的紫色貂皮衣和巫王賞賜的小玩意。
那黑衣少年卻始終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對鄰桌的喧囂不聞不問,儼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殿下對棋譜感興趣?”
見秘密被撞破,黑衣少年迅速把偷偷帶來的棋譜藏回袖中,抬頭,只見一個身穿淡黃錦衣的少年,正挑著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你是何人?”
他冷冷問。俊美的小臉上,略有警惕。
錦衣少年十分自來熟的在他案邊坐下,左右一顧,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狀的東西,眼角一勾:“這是我從南山寺老僧那兒搞來的,圍棋大師韓春子絕筆之作,前朝孤本,只此一份。”
黑衣少年眼睛驟然一亮,旋即發現不妥,立刻又沉下臉,並不接。
“殿下,你這麼不賞臉,讓我很沒面子吶。”錦衣少年悠悠牢騷,一面翻著那本棋譜,在其中一頁停下,直搖頭道:“這珍瓏棋局,我研究了兩日都沒搞明白,真是讓人頭疼。”
黑衣少年雖繃著小臉,一副閒人勿近的表情,可畢竟孩子心性,哪裡禁得住他如此引誘,忍不住悄悄往棋譜上掃了一眼。不看還好,這一看,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如何?我沒騙殿下罷。”錦衣少年得意的挑了挑那雙鳳目。
“嗯。”黑衣少年含糊的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