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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車門被從外面推開,露出南雋帶了些古怪的俊面。
幽蘭只得收拾起思緒,先扶著九辰跳下馬車。
待看清眼前景象,她遽然變色,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終於明白南雋為何會露出古怪之色。也終於明白,廝殺聲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了。
這哪裡還是方才從山上俯視時,那個伏屍數萬、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一根根遒勁美麗的薜荔枝,從翻滾的江水中冒出,舒展著枝葉,鋪天蓋地,瘋狂的滋長著。
從腳下開始,方圓數十里,觸目所及,全是看不到邊際的碧色,一直蔓延到遠山盡頭。
所有士兵的手腳及兵器都被薜荔枝緊緊的纏住,彷彿是一瞬間靜止了,身體尚維持著最後衝殺時的姿勢。就連在山坡上觀戰的薛衡也未能倖免,他的手腳和座下的輪椅上,也纏滿了碧色枝蔓。
而此刻,無論是深陷絕境的巫兵,還是精心佈下了埋伏的風軍和淮軍,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了同一個方向。
幽蘭仰首望去,只見浩浩湯湯的江水水面,竟被一道白浪分割成了兩半,而那白浪之上,飄浮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紅衣女子,容顏絕美,青絲如瀑,層層疊疊的紅色煙羅裙隨風曼舞。她身披女蘿,發上與雙腕上皆纏繞著薜荔,不同的是,那枝薜荔上竟開著一朵朵白色的三瓣花,綴在她額間與滿頭青絲間,說不出的聖潔美麗。
而她周身上下最奪目之處,卻是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彷彿包攬了天地間所有璀璨光華的眼睛,似月湧大江,似星散九天,只遙遙一望,便能想象,她一顰一笑時,那雙眼眸該是何等的黑亮靈動。
數不盡的薜荔枝,還在從源源不斷的從她體內生長出來,沿著江面,向被水澤侵蝕的土地上蔓延而去。薜荔吸食了被血染紅的江水,枝條漸漸由碧綠變作赤色,而江水卻盪滌一清,恢復了原本的清澈與青碧。
這分明是十分詭異且恐怖的景象,然而,卻無人覺得可怖,反而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九辰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而後,輕輕顫抖起來。
“不——!”
一聲淒厲的長嘯,驟然響徹長空。幽蘭舉目一望,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的青衣男子,竟是催動劍氣,不顧一切的朝那道水浪衝了過去!
眼看著他已竄至跟前,那水浪似長了眼睛般,猛地砸下一個浪頭,直接將他捲回了案上。那青衣劍客卻不放棄,依舊玉石俱焚般,催動劍氣往前衝去,試圖靠近水浪。
結果還是一樣。
仔細想來,這道水浪既能劈開漢水江面,必是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驅使著。而這力量,絕不可能是凡人能對抗得了的。
自出現在江面起,那女子周身樣貌雖栩栩如生,卻彷彿沉睡過去一般,對周圍的人和事沒有絲毫反應,一雙眼睛,也是定定的望著那蒼穹之昂。
這青衣男子的瘋狂行為,好像終於令她有了一絲震動。
迎著初升的朝陽,她向南側過首,雙眸水波橫轉,對著人群中的他,輕輕一笑。
一眼千年。
彷彿許多年以前,漢水之畔,那個面覆白紗的紅衣少女,回過頭,對他慧黠一笑:“還沒有人,敢從護靈軍手裡搶東西。”
“這劍上又沒刻你的名字,憑什麼說是你的?”
他心痛欲死。他知道,他終將失去她,她也終將離他而去。
從今以後,千世百世,這世上,再沒有他的阿語了。
形神俱滅。他連她的一縷香魄都留不住。
朝陽噴薄而出,把江水映得火紅。薜荔還在瘋狂生長,那紅衣女子凝在嘴角的一抹笑靨,連同她的身影卻漸漸融到了那片火紅中,直至徹底消失。
從她手腕上一路蔓延生長的那根薜荔,剎那之間,忽開出一朵朵白色花朵,枝葉一展,在九辰面上極輕柔的拂過最後一下,便隨著那抹紅影,一起消失在了日光之中。
巫王終是沒等到那屬於他的顧盼,五臟六腑,酸脹的幾乎炸裂,徒勞的往半空伸出手,想抓住什麼,終究是沒抓住,“哇”得吐出一口淤血。
幽蘭眼眶一紅,恍然明白了這一切,轉頭一看,那黑衣少年空洞茫然的雙目中,已緩緩流出水澤,他整個身體都微微戰慄著,垂在身側的兩隻拳頭,亦被他攥得鮮血滴流。
越女關上,照汐站在城樓上,望著極遠處那片雲霞般絢爛的紅色,渾身劇烈一震,慢慢跪倒下去。
他身後,一排排護靈軍將士,亦向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