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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循著山道,剛剛策馬至山頂,未及下馬,阿蒙便拍著雙翅,一頭衝進了他的懷裡,親暱的又啄又撓。
涼亭之內立著一個年輕公子,廣袖寬袍,淡黃色的錦衣之上綴著數枝墨蘭,正端著杯清酒,祝風賞景。
九辰抱著阿蒙翻身下馬,望著亭內之人的背影,微有驚喜,道:“阿雋,你果然在這裡。”
回秋亭內,那年輕公子回首,睜開一雙狹長鳳眸,含笑道:“世子殿下有令,在下豈敢不從?”
九辰一拳砸到那人肩上,笑道:“我甫入王都,便聽街頭巷尾盡在流傳,南相之子玉樹風流,驚才絕豔,當得‘鳳眸傾城’四字。這兩日,我被父王困在宮中,無法傳遞訊息,最擔心之事的就是聯絡不到你。而今看來,阿雋,你這蘭臺令果然已經做到了神機妙算的地步。”
巫國左丞相南央之子,蘭臺令南雋聞言,灑然而笑,道:“論起這百官職司,再無比蘭臺令更清更苦更難做之職,日日瞧人臉色不說,只神機妙算四字,殿下便將臣剝骨抽筋,削得一分不剩。臣能站在這回秋亭內,說起來,還是要叩謝王上這出圍獵之戲。”
說到這裡,南雋把玩起酒杯:“臣有些好奇,今日圍獵,殿下手中,到底攥了哪支箭?”
九辰默然,腦中不由浮現出晨曦未明時,垂文殿中的那位不速之客。單薄的青色披風之下,是隱梅姑姑蒼柔含韻的面容,深宮幾十載殘酷爭鬥傾軋造就了她過人的冷靜與聰慧,亦沉澱出她對巫國王后的無上忠誠。她袖中藏著的柔軟錦帛上,不僅有巫後最善繪繡的青梅,還有一行力透紙背的端麗小楷:風勝,棄箭。風敗,箭出。
南雋瞬間瞭然:“看來,王上有動,王后也等不及了。”
語罷,忽聽山下馬蹄滾滾,聲如悶雷,兩人連忙奔至亭中觀望,只見數匹飛騎正追著一抹紅色影子,朝著山頂方向而來。
南雋袖手,笑意如風,道:“看來,通靈赤豹出現了。”
撼天動地的馬蹄聲中,一個聲音興奮激動的喊道:“阿辰!快去追赤豹!”,卻是季劍。
兩騎風馳電掣般自涼亭掠過,帶起大片沙塵,馬上兩個白色背影均是傲然矯健,任意飛揚。
通靈赤豹火紅的身影靈敏的遊竄在山石之間,時隱時現,待追至山坳深處時,季劍與那風國少年均不約而同的彎弓搭箭,對準亂世之間的紅影。
正此時,不遠處的亂石林裡,忽然起了一陣騷亂,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高呼聲:“出來了!出來了!通靈赤豹現身了!”
原來,是其餘世家子弟也趕到此處。那赤豹乍一受驚,立刻閃入亂石堆裡,不肯再出來。
季劍與那風國少年大是洩氣。
圍獵的一群少年均是打馬分散在這片亂石林四周,連成一圈,伺機而動。
亭中,九辰取下偃月弓,道:“西陵韶華現身了麼?”
南雋伸手一指,道:“殿下且看。”
此處地勢頗高,可將山中情景瞧得一清二楚,九辰睜目看去,果然見西陵韶華正驅馬晃入荊棘叢中,那匹瘦馬的四蹄之上已然被劃出淋淋血色。
這硯秋山的荊棘是出了名的厲害,刺又硬又長,稍有觸碰,便是鮮血淋漓。而這匹瘦馬卻不顧腿上傷勢,一步步邁入荊棘叢,留下兩條長長血跡,著實令眾人驚訝不已。
西陵韶華於馬上張袖迎風,高聲長誦:“汝雖通靈,不過一豹,披覆赤斑,竟做火焰,汝可羞之?汝可愧之?王駕親臨,馨德天地,百獸皆拜,千樹臣服。汝以荊棘為龜殼,以破洞為秘穴,遮隱行跡,妄圖逃竄,痴人說夢乎?異想天開乎?黑旗招展,鐵騎鏘鏘,箭矢如潮,汝路絕矣!汝道窮矣!汝若識務,汝應謹記,汝乃區區山林野豹,不可自戀,不可放肆!天道迴圈,聖意昭昭,汝性愚頑,何來執念,還不速速現身乎?還不惶惶自投羅網乎?還不羞憤撞石欲死乎?”
這一番勸誡絮絮叨叨說了半晌,迴音谷卻靜的死寂,連一絲風動也沒有,唯有一群棲居於谷內的麻雀似是受不了這聒噪,傾巢而飛,撲通互撞,亂作一團。
狩獵之戲,本就靠弓箭技藝致勝,眾人均是哭笑不得,只當傳言中文采絕世的楚國世子殿下得了什麼癲狂之症,才做出如此滑稽不堪之行。
文時侯巫子玉同桓相次子桓武、史國尉家三位公子騎馬混在一處,從未見過如此痴狂有趣之人,當即鬨笑作一團。文時侯子玉更是揚鞭指著西陵韶華,高聲戲謔道:“敢問楚國世子殿下,那通靈赤豹,可接受才子「招降」?”
桓武及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