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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微露不屑,傲然道:“你記住,此後,這九州之內,再大的事,都比不上我西陵衍的外孫心甘情願離巫歸楚重要!”
西陵韶華自然明白這其中深意,卻始終疑慮未消,道:“父親棋高一著,孩兒佩服。只是,他毫不知曉內情,與風南嘉舐犢情深十六載,又身負國祚重任,怎會甘心歸楚?”
老者自袍袖中取出那根化碧的枯枝,握於掌中,一點點攥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巫啟的心思,我也瞧出幾分,他既蒙在鼓中,這出李代桃僵,我便陪他唱到底!”
說罷,他睨了眼西陵韶華,目光幽遠深邃,語帶警告:“此事,斷不可洩露出去!尤其是對離恨天。那是一把不容易控制的利劍,只有用對了,才能不傷人。”
“父親放心,孩兒知道輕重。”西陵韶華藏住諸般複雜心緒,恭敬應道。
楚使驛館這場大火起的突然,等徹底撲滅時,已至日暮。幸而楚世子平安無事,才沒釀成大禍。
世子府,羽兵林立,燈火通明,內外皆籠罩著沉沉的肅殺之氣。
九匹通體肥美的駿馬,皆是玉勒雕鞍,拉著一輛四壁繡著黑龍的華貴青蓋馬車,停在府門之前。內侍宮婢分作兩列,魚貫而立,俱低眉垂目,神態端重。
正廳內,巫王坐在主位上,正接過晏嬰新續的暖茶,不緊不慢的品著。
中間空地上,跪著一個渾身溼透的黑袍少年,嘴角緊抿,背脊挺得筆直。
這般僵持,已有小半個時辰。晏嬰整了整朱袍,躬著腰,小心翼翼的勸道:“王上,天冷地寒,最是傷身,何不讓殿下起來回話?”
巫王輕睨他一眼,冷笑:“你何曾見過,孤在罰跪的時候問話!”
晏嬰只得訕訕閉嘴。
已近酉時,院外秋風乍起,吹的簷下鐵馬撞在一起,叮叮作響,愈發襯得廳內安靜的詭異。
巫王敲了敲茶盞,神色喜怒未定,道:“帶他們進來。”
晏嬰低聲應“諾”,便揚起拂塵,朝外面去了。片刻後,卻是帶了孟梁和碧城進來。
巫王雙目如炬的掃過他們,冷冷道:“為奴為僕,首先要懂得忠心護主。日後,世子若再擅自涉險,孤先拿你們問罪!”
孟梁與碧城皆惶恐告罪,伏跪於地,不敢抬首。
巫王命孟梁抬起頭,盯著他一隻獨臂,哂然笑道:“丟了只胳膊不要緊,若連腦子也丟了,孤留你何用?”
“老奴知罪!”
孟梁嚇得面無人色,額頭重重砸在地板上,血流如注。
一旁的碧城見了這慘烈情景,也嚇得六神無主,跟著磕起頭來。
巫王冷眼旁觀,直到那血流到腳邊時,才皺眉道:“這次,幸未釀成大禍,孤不深究。明日,各去內廷領五十杖,好好長長記性。”
孟梁血流滿面,已不成人樣,聞言,又磕了個頭謝恩。
九辰偏過頭,默默看著這個因他失了一臂的長者,黑眸湛湛如星,流過一絲異樣光澤。
巫王皺眉,直接將手中一盞徹底涼透的茶水潑到那少年臉上,厲聲斥道:“三心二意、規矩盡失!你再走神試試!”
九辰垂眸,陡然扣緊拳頭,倔強的直視前方某處,任茶水流過眼睛、順著下巴淌進衣袍,單薄的背脊,跪的愈加筆直。
果然是――野、性、難、馴!
巫王目中浮起沉沉鬱怒,尚未發作,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人朱袍博冠,怒氣衝衝的奔入閣內,匆忙行過大禮,便轉首喝道:“逆子,還不跪下!”
晏嬰見這情景,暗道今夜真是都亂到一起了,眉心一跳,忙好意勸道:“左相息怒。”
南央不理,滿目皆是沉痛。
他身後,南雋僅穿著件素色單衣,默默跪著,清俊的面上透著慘白、佈滿細密汗珠。他半邊臉都是腫的,背上血痕遍佈、衣衫破碎,嘴角尚掛著血,顯然是剛捱了重罰。
巫王擱下茶盞,臉一沉,問:“左相,這是怎麼回事?”
南央強壓著勃勃怒火,垂手,恭敬回道:“在使臣驛館縱火買兇,乃是觸犯國法的大罪,臣明日便將這逆子交由有司處置,是生是死,都與臣沒有半分瓜葛!”
說完,當朝左相尤不解恨的道:“都是臣管教無方,才讓他造此大孽啊!臣還有何顏面再立於朝堂!”
南雋波瀾不驚的聽罷,深深一拜,平靜道:“孩兒知罪,任憑父親處置。”
又是一記硬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