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1/4 頁)
“咔嚓。”
有些熟悉的脆響。
接著她感到手臂的位置忽然一輕。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看到自己新裝的手——帶著先前完好的上臂,被金髮的牧師一同摘了下來。
腦子裡瞬間空白,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牧師就再度抱起了她燙得驚人的身體,向前漂浮幾步。
他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麼,然後就將她沉入了冰涼的水中。
已經被烤得極脆的魔像材料在遇到水後開始一層一層地剝裂。
無可描摹的痛苦隨著冰涼的湖水一起刺入她的靈魂深處,如同千萬根鋒銳的冰針齊齊刺入攪動然後將她分割成無數細小的碎塊。
可這還不是最痛苦的。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面板開始一片片地剝落、碎裂。
精緻小巧的鼻子,鮮花一樣的臉龐,長而柔順的秀髮,還有細長完美的手指……所有曾經她引以為傲的部分,都在她的殘餘的眼球前不受控制地碎裂。
脫離了身體的材料恢復了漆黑的原色,和她剩餘的眼球、殘破的面容,還有已經看不出原樣的身軀一起,朝著湖水深處一路沉去。
——道格,為什麼?
她想問,卻在也沒有機會了。
牧師模糊的容顏在湖面不過一瞥,就再也沒有出現。
決絕得就像她是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多看一眼都是無上的折磨。
她死死盯著頭頂那最後一抹光,直到世界完全碎裂,連同他最後的話語一起沉入泥沼之中:——“伊格娜,再見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
施法在瞬間抽去了林所有的術法與精力。
眼見白焰沖天而起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塊飽蘸了水的海綿——被狠狠地一掌拍下,瞬間榨乾了所有的魔力。
她並非是沒有使用過四節以上的咒語,卻是第一次在這種供給的情況下使用。
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發黑,她覺得多堅持一刻自己大概就會立刻死過去。
可偏偏是死不了也昏不過去。
想立即撒手不管,但身體卻根本不聽意志的使喚——不,或許連她的意志也背叛了自己,不斷地用一種恍如陌生人的聲音告訴她,“堅持一會兒再一會兒”。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好像慢慢升了上去,飄浮在了森林的半空中——不是那種仰臉朝天的角度,而是確確實實如同出竅的靈魂一樣,隨著白焰一同升起,然後看著那海潮一樣的火焰衝向彼端同樣可怕的烈焰。
烈焰撞擊在一起,屬於她的烈焰吞噬了對方,還在繼續向前。
她恍然鬆了一口氣,卻沒有力氣再看,只能任由意識晃悠悠地沉落回森林之中——直到一股無比冰寒氣息朝著她的位置直撲而來。
那氣息刺入灰血森林之中,如一把入肉的白刃,帶著無上的鋒銳朝著她的位置直撲而來。
——當法術成型的瞬間,她終歸還是短暫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正是烈焰初起的方向。
危險危險危險快跑快跑快跑!
深藏的直覺與整座森林一齊尖叫起來。
她想要立刻收回意識逃離現場,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劍起劍落,一棵足有懷抱粗的榕樹應聲而倒。
刺骨的鋒銳削過她來不及收回的觸鬚,帶來斫斷肢體般的劇烈疼痛。
法術遭到打斷,剩餘的力量直接反制於施法者身上。
她只覺得自己在一瞬間燃燒起來,身軀墜入火海,意識則飛速墜入無邊的黑暗。
……
榕樹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魔偶。只有幾根氣根還在地上扭動,如同砍去了頭顱的灰蛇一樣。直到他又一劍劈下,才軟軟地垂落在地上,抖了幾抖,化為幾截軟爛的泥巴。
灰眼的戰士再度揮臂,重劍在空氣中發出無風的鳴響。一個迴轉,又朝著地底直刺而去,可這次什麼反應也沒有。
他拔出劍,安靜地收好,重新背於身上,轉身就要離去。
然而剛要邁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走到那棵榕樹邊上,捻起落在地上的泥巴,裝入隨身攜帶的袋子當中。
做完這一切,他便縱身一躍,如同風一般,順著來路、順著同行者留下的氣息,穿過灰血森林,來到了已經水霧瀰漫的湖邊。
金髮的牧師剛剛整理好儀容,站起身來。看到負劍的戰士回來,只是微微一笑:“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