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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鐵甲銀光閃爍。我裝成一個不諳世事的普通十五少年,訝了一下,拉著爺爺叫起來。伍爺子忙也回應,言語是同我那般無忌粗俗,引得那太監蹙起了眉。
車終於駛過正宣門,到了側武門處,我裝著不識字,連問那太監宮門上的寫得什麼,那字竟這樣好看,太監斜了我一眼,淡淡吐出那名目,神色卻也未閃過絲毫鄙夷。到那高極的門前時,有兩個宮人本要上車來檢查,但見了那太監竟齊身一跪,只問了我們的身份便讓開了道,連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我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太監,裝出一副天真的表情來問:“這位大哥,您貴姓何如?”
那太監瞥了我一眼,不卑不亢地一揖道:“小哥喚我碟禮便罷。”
我一怔,便福身道:“碟禮大哥!方才那威武的可是禁軍?”一個太監竟是這樣的名?我深思著。
“非也。禁軍是在朱雀門環中,方才是青龍門環的守軍。”他不鹹不淡地答道。
“哦大哥知道得真多!”一個內務府的太監,若不是心思玲巧,怎會去注意這些事情?湘王派來的這個人,似是大有城府。
入了側武門不過多久,便到了一處名為“採院”的園室,碟禮令我們下得車來,又入了一轎,行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在一小樓前停下了。說是小樓,卻是相較於皇宮的其他建築了。雕樑畫棟,飛簷燕柱,若是放在宮外,則大氣盡顯,令人由衷而嘆,而建在宮內,卻只能說它小巧別緻了。
碟禮請伍爺子下轎來,先行入小樓歇息,一切安排待上頭吩咐下來,再由他傳來。
老爺子自入了宮便開始不安了,我的心也忽上忽下,忐忑不安。我顯出極度緊張來,僅僅攥著老爺子的衣袖,“攙”著他步入樓中。其實方在遠處,我們便已聽見了喧譁聲,一入樓,滿目炫彩,寬袍蝶飛,千嬌百媚的戲子怕不輸選才女那日。也有少數作武生、老旦的,靜立於一旁,卻也滿眼希冀。老爺子一入屋,眾多眼神便投了過來。
此間色彩雖多,卻一件也不敢豔;脂粉雖厚,卻一張也不如老爺子的濃一時老爺子臉上的色彩竟無比出眾。一個聲音道:“想必是‘京戲’了,伍老爺,久仰了。”我聞言看去,是個中年男子,面目清爽,不壯不瘦,身著一套旦服。“京戲”因我們只此一家,久而久之竟也已創成了一個流派,旁人知道不足為怪,但此人卻識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伍老爺,實是出乎我意料。
“這位生得這樣男子氣概,不知為何飾演這旦角兒?”我未待伍爺子開口便問,這自然是有心計在內的。其實他也算不得極有男人味,面目柔和,穿了旦服只叫人恍惚一下,才辨得清楚性別。
“呵,都是俗套之人,這位小哥難道不知旦角兒吃香麼?”一個少年忽得譏笑著介面道。事實原是不錯,可一旦挑明瞭,氣溫頓降兩度,眾人怒目視那少年。他著一身普通衣物,看上去似是個隨行而來的小僮,但面目著實精緻,不輸在場的嬌角兒們。“哎?”我天真地歪頭。
旁人正要怒氣衝衝地開口,老爺子卻笑了起來,抱拳向那中年男子一禮道:“方才小徒出言不遜,在此謝罪,‘武旦流’淡師傅有禮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靜了下來,連那精緻少年也不覺一怔,看向那男子。這人他們認不出來,但“武旦流”這大名聲卻是在唱戲的中間如雷貫耳的。這地方有七大流派,最近咱們“京戲”名聲漸大,也隱隱成了第八流派“京流”,不過尚未公開認可罷了。那武旦流便是七大流派之一,這淡師傅,自然是此流派如今的執掌人了。這下我倒記起了伍爺爺曾對我介紹過這些知識。所謂武旦流,顧名思義,飾演女將、女英雄,非但旦角兒演起來惟妙惟肖,耍起棍棒來也有聲有色。這一派學成的人很少,難得有人能同時演兩個截然相反的角兒的,非但要威風,還要從骨子裡覺出橫生媚態,實在難為。就這個樣子這人真是老爺子從前對我所講的“淡妖”麼?淡妖是牌名,老爺子說,“淡風”才是此人真名。因唱起戲來太過妖孽,才被人提了這麼個牌名。可我實在覺不出此人哪裡妖孽了,據老爺子說,他如今已近五十了,可不得不說此人保養十分之好,看上去不過三十少幾。
方才眾人的眼光帶上了敬畏。
“無妨,伍老爺的小徒可愛得緊。”淡風淺笑著客氣道,我卻看到他看了一眼那角落裡已然無人關注的少年。
伍老爺子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我朝他做個鬼臉拉他入席。“爺爺別站著哩,多累呀。”
伍老爺子無奈地坐下來,接過我遞上的茶盞。如此一來,小樓裡倒是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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