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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做這件事,一點也沒有錯。
——替官兵捉強盜,自己站在官面,犧牲幾個道上的朋友,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有不對。
只是有點不對勁。
什麼事讓巴三奇覺得不對勁?
巴三奇也說不上來。
這件事情一旦開始進行,就有說不出的不對勁。
黃金鱗手握兵權,聯攝五縣十九鄉兵馬二萬七千人,統調七標計一營,再分為二路,一路精兵在海府前後設下重伏,一路主軍則在“秘巖洞”周圍重重包圍,務必要一次盡殲這群逆黨。
顧惜朝統率武林同道,集“連雲寨”主力和應召參與清匪行動的各路人馬,配合黃金鱗主隊布伏,這一戰是志在必得,而且有勝無敗。
——這些當然都沒有不對勁。
也許不對勁的只是:這件事一旦報官,黃金鱗第一句話就是問:“為啥你們要收留他們?”而顧惜朝問的是:“為什麼你們不立即報官?”
不過他們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好言安慰,大加獎掖,同時,黃金鱗與顧惜朝立即大事準備,那幾天的緩衝時間,便是用以抽調佈置,務使一戰以竟全功。
可是俟黃大督統和顧大當家一旦接管海府的佈防設陷後,海府的子弟本也要參與應戰,但均被調派為無足輕重的腳色,而且都被監視釘牢——莫非是黃大人和顧當家不信任海府的人不成!?
想到這兒,巴三奇不禁有些忿忿,也有些悻悻然。
——如果不是我們告密,敢不成他們已翻搜到花果山去還搜不出個疑犯來!
——卻居然防到我們頭上了來!
最令巴三奇憤憤不平的是:黃、顧二人顯然沒把他和劉老大當自己人看待。
這就有點自取其侮了。巴三奇心裡暗忖:他在屋裡隨便走走的時候,居然也有人攔阻他,說這裡不能去,那兒不能走,姓黃的和姓顧的敢情把海老四的基業當成是他們的私邸了!?
巴三奇心有未甘。
他身為海府總管,說什麼也得到處看看。
他從門前石階、越過門檻、走過前庭、進入大廳,再經過走廊,轉入花園、到了大堂,大堂即是“設宴”之所在。
鴻門宴。
他所經過的每一處地方,都佈下了殺手與埋伏,而每一處所在,表面看去,都如壽筵一樣,喜氣洋洋,連每一個細節:從壽帳到賀席、壽桃和甜點、禮盒和菜餚,全都佈置得妥妥當當,鉅細無遺,就像真的有人在做大壽一樣。
玄機就出在“酒’’上。
當然會有人來拜壽。
拜壽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不同的眼飾,代表著不同的身份,甚至用不同的口音,表示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不過,他們其實只有一個目標:
剿匪!
據說這總佈置的人是顧惜朝,巴三奇當了這麼多年總管,看在眼裡,覺得比真的壽宴更像壽宴,連他也有點佩服這個年輕人起來。
——一個年輕人能少年得志,受到傅相爺識重,的確有過人之處。
——再過一個時辰,這兒就要血濺壽筵,這兒就會變得殺氣沖天、煞氣騰騰。
——如果他們喝了那些特備的“酒”,乖乖的躺了下去,那麼一切倒是兵不血刃就能解決。
——如果他們發現不對勁,必圖突圍,就算能衝得過大堂,衝得過花園,衝得過走廊,衝得過大廳,衝得過大門,衝得過石階,也得在門外被射倒炸死!
所以這個“祝壽行動”,萬無一失。
——就只怕他們不來。
來了,就回不了頭。
黃金鱗說過:他們不擬在筵上動手。
筵上只喝酒吃菜。
——只要他們喝“酒”,事情就了結了。
但問題還有一個。
——正主兒“壽星”,要是一直不出現,豈不令人思疑?
吳雙燭仍然誓死不肯協助官兵、擒殺同道。
黃金鱗和顧惜朝都認為只有出動到海託山。
憑海託山一向對這幹“亡命之徒”的照顧,在宴上把“壽星”為何遲遲未出的事情圓一圓場,敬幾杯酒,鐵手他們是沒理由不喝的。
——一喝就成事了。
在酒裡所下的,是當年“權力幫”中“八大天王”裡的“藥王”莫非冤所親手配製的麻藥。
鐵手內力再高,沾了也得要倒。
——倒了最好,省事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