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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寬板。孛斡勒們回頭走向了他們的隊伍,和他們的夥伴並肩站立。阿蘇勒這才明白他們並沒有準備撤回來,河西岸雪塵遮天,朔北人的復仇就要來了。
他忽然看見了孛斡勒們佇列前方的老人,那個熟悉的背影橫著一口刀,昂著頭,雕像般矗立。他瘦削而乾枯,像是古樹般不可動搖。十年之後阿蘇勒還記得那個背影,那時候木犁常常在傍晚的時候來看他練刀,最後又總是不屑地從鼻孔裡哼一聲,一言不發,掉頭離去,留給他的總是這樣一個孤獨卻倨傲的背影。
“木犁將軍!”阿蘇勒大聲呼喊。
木犁聽見有人喊他,隱隱約約地他好像聽見過這個聲音,卻想不起來了。他轉過頭,看向河東岸,看見了那個驪龍駒背上的年輕人。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也許是因為失血太多。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忽然記了起來。他的腦海裡是一幅畫面,夕陽之下一個赤裸上身的男孩揮舞著沉重的刀,一次次劈斬木樁,又一次次被彈得後退。男孩白皙的臉上滿是灰塵和汗,髒得就像一個從馬廄裡滾出來的小奴隸。
木犁覺得那笨拙的揮刀姿勢簡直是對刀的侮辱,卻記住了他的眼神。無論多麼疲倦,怎麼大喊,那個男孩的眼瞳始終清亮,不染塵埃。刀的戾氣不能侵蝕他的靈魂,他揮汗如雨,舉刀過頂,大聲呼喝,可是木犁覺得那個蒸著熱氣的軀殼裡其實站著一個悲傷而怯懦的孩子他站在很遠的地方,一動不動。
如今他回來了,他居然長得那麼大了。木犁隔著風雪看他,看不太清楚,只能想象那個悲傷和怯懦的孩子,騎著一匹白色的馬,眼瞳清亮,不染塵埃。
“世子,你回來啦?”木犁淡淡地說,笑了笑。
他轉過頭去,面對撲進的人潮,再不回頭。
聽到“世子”兩個字的時候,阿蘇勒感覺到自己心裡隱隱痛了起來,像是一柄薄薄的刀在那裡劃了道傷口。他幾乎就要忘記“世子”這個稱呼了,他再次回到故鄉,父親已經死了,蘇瑪嫁給了哥哥,他沒像父親曾經說的那樣成為保護族人的英雄“長生王”,也許父親本就是說了句戲言安慰他小小的心,試圖告訴這個兒子自己有多愛他,但是郭勒爾·帕蘇爾那樣的男人不會因為愛而把青陽的未來交給一個懦弱的兒子。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就像他的稱呼從“世子”變成了“大那顏”。
可是木犁依然叫他世子,也許只是個口誤,也許是因為許多年過去了,在木犁的心裡阿蘇勒都沒有長大。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阿蘇勒十歲的時候,然而他就要死了,這份記憶就要消亡。
阿蘇勒猛地給戰馬加上一鞭,沿著河岸狂奔起來。
巴赫緊緊按住胸口,以防那道箭傷裂開。在第一場衝鋒中他被流箭命中,但是他截去了箭尾,一直堅持,他知道領軍大將倒下對這支萬人隊的影響。但是現在那枚留在身體裡的箭簇已經把創口擴大了,如果他繼續策馬奔跑,那枚箭簇也許會更深傷到心臟。他艱難地喘息,他還想再堅持一會兒,他剩餘的三千餘騎兵剛剛撤到東岸來,他需要堅持到這些騎兵重新集結做好防禦。
一匹駿馬以極高的速度逼近他身旁,馬背上的人在疾馳中伸手按在他的肩頭:“哥哥!”
巴赫驚喜地扭頭,看見巴夯的臉,他幾乎忘記了胸口的痛楚,伸手握住了弟弟的手腕:“你到了!”
“來晚了!”巴夯咬著牙,看見河對岸的孛斡勒武士們正砍斷那些剝皮鬆木之間的皮繩。確實太晚了,他抵達戰場的時候,勝負已經定了。
他感覺到手腕上的劇痛,那是巴赫在加力。
“集結!快集結!木犁拖不了太久,朔北人會渡河!”這是巴赫最後一句話,隨後他失去了知覺,在疾馳的馬背上失去平衡,一頭栽在雪裡。他略微能放下心了,這支騎兵是他和巴夯一起練的,巴夯能夠指揮他們。
巴夯跳下馬,把巴赫從雪裡扶起來,解下自己的大氅裹在他身上,回頭說:“巴魯巴扎,保護你們的伯父,帶著所有人撤回北都城下結陣。”
他從執旗的武士手裡抓過戰旗,轉過頭看著河西岸,看著千餘人站在風雪中的背影,低聲說:“我守在這裡,我要看著朔北人過河。你們若是遠遠地看到這杆旗,那就是我回去了,朔北大隊就跟在我背後,你們要做好一切準備,死守城門。可別想著有多少時間,朔北的薛靈哥馬很快。”
“父親要自己當斥候麼?”巴魯把伯父扛在肩上。這個小夥子已經長大,遠比他聲威赫赫的伯父更加魁偉。
巴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說。他忽地一驚,發現剛才還立馬在河邊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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