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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度的虛弱。
“畢竟是草原的主人,做到這一步也不容易了吧?”他心裡想。畢竟不是奴隸,不必為了自己和一家人的自由而拼上命。他又一次想起那個年輕奴隸被戰錘的利角刺穿而後拋向天空的一幕,那潑灑出來的鮮血就像是東陸畫家筆下的潑墨虹霓,絢麗卻又哀婉。
木犁回頭看了一眼透骨龍,忽地擊掌,說:“駕!”
透骨龍長嘶一聲賓士起來,不花剌緊緊拉著雪漭的韁繩,他轉過頭,看著木犁的影子越來越小。
“結人牆!凡我木犁的武士,一步也不能後退!後退的人,我親手砍下他的頭!”木犁用衣角把牙刀上的血擦乾,“我們要在這裡拖住朔北人,否則他們會一直追擊到北都城下,騎兵來不及集結,會擁擠著入城,那是狼主最期待的機會,他一舉就能拿下城門。”
孛斡勒們看著彼此的眼睛,最後的騎兵正透過那六座浮橋,臺納勒河西岸很快就只剩下這些奴隸武士了。可是木犁沒有下令撤退,僅存的千餘人要對抗朔北的數萬之眾,不會有生還的機會。沒有人說話,奴隸們低頭看著自己包裹著鹿皮的腳。
“將軍,我們不想死在這裡貴族們逃了,為什麼我們要留下?”一名奴隸武士打破了沉默。
“告訴我你母親的名字。”木犁說。
奴隸武士愣了一下。
“告訴我你母親的名字!”木犁低喝。
“其其格。”
“真是漂亮的名字,她還活著麼?還是一個奴隸吧?她在哪個貴族的帳篷裡?”木犁的聲音低啞,卻柔和起來。
“在斡赤斤家的帳篷裡當奶媽,她剛剛給我生了一個弟弟。”
木犁點點頭,掃視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子弟兵:“我把你們每個人看作我的兄弟。我的奴隸兄弟,你為什麼加入木犁的軍隊?只是因為這樣能給你帶來光榮麼?或者你來是要為那些貴族效忠,要當他們的狗,要為他們捕獵,要為他們戰死,把你的血獻給他們高貴的種姓?”
所有人都搖頭。
木犁轉身面對那個站出來說話的奴隸武士:“你的母親很期待你立下戰功能為她贖回自由吧?她很為你驕傲,是不是?”
“是!”奴隸武士毫不猶豫。
“你已經沒法把自由帶給她了,我的兄弟,可至少讓她能活下去!如果朔北的狼騎衝入北都,等待你母親的只有凌辱和死,她的皮被剝下來蒙在盾牌上,頭髮被割下來絞成繩子,屍體被送去喂狼。我的兄弟,你想活到親眼看見那一切的時候麼?”
奴隸武士一震,呆住了。
“你們每個人踏上戰場,都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一樣。但是現在回頭看看那座城,”木犁回身,遙指風雪裡那座看不見的大城,“我們每個人,無論為了什麼拿起刀,都得守住那座城!”
“我很想我媽媽活下去。”那個奴隸武士低聲說完,回到了隊伍中。風雪呼嘯,再無一人說話。
“結人牆,騎兵全部過河之後,截斷浮橋。”木犁下令。
“騎兵全部過河之後,截斷浮橋。”一名孛斡勒重複了這個命令。
千餘人默默地散開,拔出了腰刀。這支隊伍在數萬人的朔北大軍面前顯得如此弱小,可他們依然挺起了胸膛,用僅僅罩著層牛皮的胸膛對著暴風雪和薛靈哥戰馬的鐵蹄、白狼的爪牙。
“我的兄弟們,我只是個老奴隸,沒有什麼可以賞賜你們。我給你們我所有的一切,我不會撤到東岸去,我會和你們並肩而立。”木犁走到所有人前面,站住。
六
阿蘇勒立馬在臺納勒河的東岸,面前赤紅色的河水緩緩流淌,他的背後是上萬具屍體漸漸被風雪掩埋,身邊是倖存的青陽武士們風一般馳過,向著北都城的方向撤退。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沉默的年輕人,青陽武士的勇氣被狼群擊潰了,他們心裡只有“活命”這個念頭。青陽部敗了,阿蘇勒明白。對於一支軍隊而言,最重要計程車氣已經崩潰,如果此時朔北人追上來砍殺,可以像收穫麥子那樣輕鬆地把青陽武士的命收走。
他來晚了,卻又不得不親眼目睹這片慘痛的戰場。其實早一些也沒有用,他沒本事逆轉這個失敗,他只有一個人一匹馬和一柄刀,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依舊是個無足輕重的孩子。
風雪迷亂了他的視線,千餘名孛斡勒的身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駐守在浮橋邊的孛斡勒看著最後一隊騎兵馳過浮橋之後,開始揮刀斬斷捆住剝皮鬆的繩子。阿蘇勒心裡一驚,在他茫然的瞬間,六座浮橋散開,成了一堆隨水而去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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