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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開始宮內人在謠傳德格類死因的時候,透過那些症狀,我就判斷德格類與莽古爾泰有可能都是因為突發性心肌梗塞而逝世的。剛才又聽他這麼問,便已經百分之百肯定與他無關了。
他伸出手臂,一把攬我入懷,艱澀地說道:“我原以為你會因此而更懼怕我,沒想到最終你卻是唯一瞭解我的人。有些人我確實不在乎他們的犧牲,他們不死,也許死得就會是我。可是我在乎的人,卻為何總會一個一個離我而去。”
我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他,好希望此刻自己能有特異功能,可以平復他心中堆積這些年的傷痕。從剛才看到他第一個錯亂的眼神起,我心底所有的防固瞬間便瓦解了。他並不是那種冷血的君王,他只是比別人更無可奈何罷了。殺了親人他也不見得好過,但是有些決斷卻又不得不作。
他問我道:“你可願陪我做件事?”
“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回道。
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沉默著很用心地擁著我。
外面小太監打了子時的更之後,皇太極牽起我的手走出屋子。
邁出屋子的瞬間,我整個人都傻了。
安靜的夜空中掛著光潔的月亮,照的院子裡擺放的白色祭奠臺泛著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芒。祭奠臺上兩隻白色的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圈,細小的焰火在夜風中來回晃動。
宮院門緊閉,院子裡只有素瑪與頡德祿兩個人身著素裝,一左一右地立在祭奠臺兩邊。
皇太極鬆開我的手,腳步沉重地走到祭奠臺前,點燃三支香,雙手將其插入香爐。然後舉起酒壺斟滿一杯酒,端起酒杯望著天空說道:“十月初二十五,今日是皇太極親弟德格類辭世第七日。德格類,你回來飲下兄長為你斟的最後一杯酒吧!這是你最愛喝的清河酒。”
他翻手拖著杯將酒在地上灑出“一”字型。
他又揭下祭奠臺上一個托盤上覆蓋的白絲帛,那白絲帛上用珠筆寫滿了滿文。皇太極將白絲帛放進祭奠臺下的熊熊燃燒的火盆中。火焰瞬間侵吞了白色的絲帛,發出“霹靂扒拉”的聲響。
皇太極伸手又舉起酒壺,將托盤上十四個酒杯都倒滿了酒。
皇太極拿起第一支酒杯,說道:“德格類,天命六年與嶽託一起帶兵攻打大明奉集堡,行至海州城,命令軍隊趁夜入城,嚴禁士卒擾民,立大金旗威。”
說完他仰頭吞下第一杯酒,又從托盤中取了另一支酒杯,灑酒入土。
他又端起另一支滿杯說:“德格類,天命八年隨阿巴泰征伐蒙古喀爾喀扎魯特部,大勝而歸。”
“德格類,天命十一年隨代善徵扎魯特部,立頭功,被父汗太祖皇帝封為多羅貝勒。”
“德格類,天聰五年,隨阿巴泰夜襲錦州,收降大明總兵祖大壽。”
“德格類,天聰六年,與濟爾哈朗攻打歸化城。掠地百里,收降千人。”
“德格類,天聰七年,大破旅順口,揚我大金天威。”
“德格類,天聰八年,帶兵獨入石口,圍赤城,得救安州。”
他每對著天空說一句話都會飲下一杯酒,然後倒一杯酒給已長眠地下的德格類。
他的聲音越來越沙啞,他的背影在我的視線中也越來越模糊,我知道他此刻眼中雖然無淚,心中卻在滴血。自己的親兄弟暴斃,自己卻要揹負謀殺的罪名。他的帝王之位為何坐地如此辛苦,如此艱辛?
皇太極放下最後一隻酒杯,仰天長嘆一聲,那沉痛的一聲劃過天際,顯得今夜特別的悲傷寂寥。他用苦澀的聲音說道:“德格類,莫怪兄長,要怪只怪天妒英才吧。”
當他再回過頭來望著我的時候,我的臉上佈滿了淚水。看著他愁雲慘淡的臉,我真希望自己有能力帶他走,讓他遠離這亂世的煩惱,遠離著侵蝕人心扉的無盡苦澀。
回到臥室之後,我撲進他的懷裡,對他說道:“他會了解你的手足之情,根本不是你的錯。”
他低頭注視著我,壓抑地說道:“你不會懂。今夜你所聽到的赫赫戰功,在不久的將來都會變成不堪入目的斑斑罪責。他的死確實給我製造了絕佳的機會,我終是要辜負他。”
我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他是要利用德格類的死來達成特殊目的,而且還要毀了德格類的一世功名。難怪他此時會表現地如此無可奈何。
“放心吧,歷史不會辱沒他的。該屬於他的功名不會被永遠抹煞的,他的功過,後世自有論斷。”我給了皇太極一個鼓勵的笑容。真正的歷史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