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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高臺上,就是作為當朝公主的老公公,被兒子媳婦叩頭跪拜的那位置。在正案右側的短几前,端然坐著,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好像有什麼煩心事兒,要用酒把它稀釋了去。深沉莫測,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洞房裡的素蔻公主,似乎早預料到了被冷落的結局。只是滿心不甘。她的蓋頭,還沒有掀開來,那是隻有她的夫君,才能親手挑起的。可是自打把她接進府裡、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之後,他就沒出現過。
她的指尖,深深陷進柔軟的鴛鴦繡枕裡,恨不得把惱人的蠶絲情繭全部摳出,粉碎成為一寸一寸,一節一節,化成灰揉成燼,一切也就罷了。
還有那滿屋裡的亮閃閃蝴蝶紅雙喜字,堆砌著的金碧輝煌嫁妝,都在恥笑著她。她拿起了剪刀,想要剪成條條縷縷,才能發洩此時心情。然而,下不了手。徒有空殼也好,名副其實也罷,她終是心不甘,亦放不下。
若要讓她離開東方大哥,在另一個男子的庇護下,度過此生,她便覺得生而無趣。所以她承住了所有的尷尬,就是為了離他更近一些。這樣到底值不值得,已經沒有可追究的意義了。現在她是宰相府的新婦,唯一經過媒人以及雙親認定的媳婦兒,她是這兒的半個女主人,不與梅老夫人發生衝突的前提下,家內事務一切由她做主。
外面越來越暗,本就是個陰天,終於在這夜幕將來的時候,下起雨來。這算是初秋第一場雨吧,噼噼啪啪,打在窗欞,前兩日的毒熱很快散盡,有些瑟薄之感。看來果然不假,立秋後的暑氣,不過是紙老虎,一天比之一天軟塌,三兩場秋雨下,就足以殺滅了其威風。
屋內更暗。丫鬟過來,躡手躡腳點了紅燭。素蔻公主抓起一隻碗盞,向她身上砸去,罵道:“沒傳喚你,你進來做什麼?看我笑話是嗎?”
丫鬟嚇得趴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道:“奴婢只是擔心公主害怕”
素蔻公主一腳踢向她伏下去的肩頭,臉有些扭曲道:“誰讓你叫我公主了?以後叫我夫人,聽到了沒?”
那丫鬟忙不迭地點頭,匆匆跑了出去。剛出門檻,不慎腳下一滑,就摔倒了。
“笨手笨腳的,要你幹什麼用!”素蔻公主的聲音裡滿是怨毒道:“關到茅房裡去,明天早上再放出來!若還是這樣不長進,就關三天;再不長進,關成六天你自己看著辦!”
丫鬟呆了一呆,哭著去了。或許她在宰相府這麼久,就連冷漠苛刻的梅老夫人,都不曾這樣待過她。
素蔻公主怒氣並怨氣重,起伏難平。看著那寸寸的燭捻兒化成灰,她心卻被一種新生的仇恨力量滿灌著,如種子般膨脹,發芽壯大,長成參天樹木。想要連根拔時,已那麼不容易,或者自己從未想過去拔。
梅老夫人心下亦不平靜,她想讓人去找兒子,卻又忽而心虛起來。她不知道,昨晚策劃失敗了沒,只從兒子這麼久的未歸來看,她心裡就有種極不踏實之感。眼看雨下得越大了,兒子今晚不回了嗎?他在哪兒?和那僥倖沒死的乞丐小妖精在一起嗎?
紛紛雜雜的念頭衝湧著,她步履蹣跚扶著門,昏昏沉沉的雨簾中,看見丈夫居然還在那兒坐著!她聲音發厲道:“小珠,怎麼不勸老爺回屋?”
一個叫彎兒的丫鬟,小心地應答道:“小珠她被公主趕到茅房裡過夜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梅老夫人問道。
彎兒察顏觀色,謹慎奏道:“是她犯了錯兒,咎由自取公主的心情似乎很糟糕,中午都沒吃飯,晚上仍是不肯吃半點兒”
梅老夫人嘆一口氣,讓彎兒舉了傘,往新房裡走去。
“蔻兒”梅老夫人呼喚聲起。素蔻公主聽出聲音,起身開啟了門,淚水已經落了下來,她的妝容在燭光裡顯得有些斑駁。
梅老夫人讓彎兒出去了,然後摟著素蔻公主,像疼愛自己的親女兒般:“先吃些飯,千萬不要餓壞了啊。”
素蔻公主抽噎不住,形容堪憐地道:“東方大哥,他不回來了嗎?”
梅老夫人哄勸道:“乖兒,你先吃些飯食進肚今晚是女孩子最重要的一夜,仁兒怎能在外面過?母親就算是綁,也要綁他回來!”
素蔻公主哭得更厲害了:“母親,東方大哥他不喜歡蔻兒,你綁得了今晚,還能綁他一輩子嗎?你就不要讓他再怨恨蔻兒了!”
梅老夫人聽得一凜,忙勸解道:“仁兒也是很喜歡你的,哪有怨恨的道理?”
素蔻公主淚漣漣道:“那他為何不歸?”
梅老夫人為她擦著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