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蜒至幽深間,乃是一方佔地數畝的菱形池塘,四圍種著清一色的蘆葦,時值夏季未盛之初,嫩綠瑩然,在水波里漾起一片古樸翡翠意。池塘的彼岸,斷壁殘垣難掩娟秀雅緻,一大一小兩所套房故跡,像是女子閨室。女人本性屬水,喜臨水畔而居的女子,多是自憐自惜而有氣性的。
願在如詩如畫的僻靜地,為一女子建舍,透露了男主人與此女子眷戀恩愛的訊息。這世間最深刻難忘的感情,往往藏在最不喧囂的地方,像是深泉流入心底谷澗,發出輕鳴淺唱的回聲。
山的東西面向,田園並些小型房舍之類,約是丫鬟僕人勞作起居的地方,已被各種藤木雜草佔滿。山頂的那座宗廟,固然有人為譭棄的原因,更兼在這麼多年風雨最直接的吹蝕沖刷下,痕跡不留,蹤影難覓。可見居的位置高了,未必就是好的,被拔除得連根不剩,就連大自然也不容許太過頭的出類拔萃。惟餘四株柏樹,堅韌隱默,披霜迎雪,用頑強的生命力堅定著神一般的守候。
繡姑看著這一切,淚水流了滿臉。黯然傷魂處,依稀故園情。
薛淺蕪不知怎生安慰她才好,道了一句:“都過去了,以後我就是你親人”不矯情,不過問,只願用最底層的心聲說話,盼著自己所喜所愛所欣賞的人安好。
繡姑視線落在山南面正房的殘址上,輕道:“那是家父的‘無為堂’,家父陳姓,表字臻,司通正職,月俸二十四石,在朝堂上也算是不小的官銜了。家父素來無爭,十幾年前卻被無辜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說是壑賢王的餘黨,必剿之而絕後患。可事實上,家父與壑賢王只是友情結交,並無任何政治圖謀,就再也沒了施展報復的機會
山後面有一方碧螺池,是母親在懷我那年,暑熱難耐,從來不喜興建閣房的父親,專為孃親而建,我出生後,孃親在大閣房裡養身子,奶孃帶我在小閣房裡住著,父親一天總要來看好幾次,還被孃親戲謔說是沉溺閨闈可憐我那才情善良的孃親,在父親死後,投了碧螺池相隨他去。當然這些後話,我都是聽說的了”
“壑賢王是誰?”薛淺蕪問道。聽其名號,必是相當引人矚目的,然與東方爺在一起這麼久了,從未聽他提及過此人,不禁有些好奇。
“就是當今皇上的二哥趙壑”繡姑述道:“原也是東方爺那般的飄逸才俊,進退有度,中正不阿,從當初被封為‘賢王’就可度其人品極佳可惜早已不在世了”
“病死的嗎?”薛淺蕪猜測道。因為既然甚受皇帝弟弟寵愛,就不該是死於權利傾軋之中。
繡姑搖搖頭道:“這段往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畢竟朝野之事,不敢亂加臆測,事情又過去了許多年,誰也不想再因翻舊惹禍上身”
在繡姑平靜的講述中,薛淺蕪心跳起伏,因為這段往事,竟與自己打了擦邊球。她苦苦探尋的所謂“身世”,豈料不經意間,就得知了粗略大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當年,孤竹王朝有三位皇子,長子趙峰,次子趙壑,末子趙淵。薛大將軍本是皇儲趙峰的勢力,有一相貌醜陋的女兒,因為身份的特殊,擇低心不甘,擇高人不願,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物件。薛大將軍希望把她許給趙峰,作為貴妃,但是趙峰自恃身份尊貴,不願娶一醜女。
這時趙淵傳達意思,只要薛大將軍保他奪得皇位,就封將軍之女為皇后。薛大將軍為了寶貝獨生女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與趙淵立下盟誓,倒戈起兵反了趙峰。皇儲趙峰死於兵敗。
江山易主,趙淵如願以償,果然守約,封了薛家之女為後。不到一年,薛大將軍染疾去逝,趙淵就直接把那醜陋皇后貶到了冷宮,一晃就是十餘載,沒去看過她的死活。
二王爺趙壑虛懷若谷,光風霽月,無心皇位,被封“賢王”,素來被皇帝趙淵信任,委以重任。也許是命中註定的糾扯,一次酒宴之上,“賢王”趙壑與趙淵寵愛的琴妃一見鍾情,私奔天涯。
趙淵大怒,派了各路高手,多年以來,一直沒有放棄對趙壑的追殺。趙壑和那琴妃疲於奔命,經常困入險境,卻因壑賢王為江湖上很多義士所敬重,在逃亡的路上九死一生,多次被救。
如果說趙淵起先的憤怒,來自於心愛的女人和信任的弟弟給他戴了綠帽子,後來的憤怒,則來自於皇權的尊嚴被踐踏了。在他眼中,他要追捕趙壑,殺之剮之,所有權都在自己手裡,卻偏偏有那些不要命的人,逆而行之,觸犯聖顏。
作為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更激起了趙淵的報復心。他重金收買了無數邪門異士,與那些正義俠客相抗,江湖上一時腥風血雨。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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