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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轟的一聲有炮彈在樓外面炸響,震得房上的塵土簌簌掉下。
文他娘說:“他爹,趕緊走吧!”
朱開山說:“老大媳婦,再去顛倒兩個菜。”
文他娘說:“你還擺這個譜。”
朱開山說:“過大年了,總得抿上兩口吧?”
文他娘說:“你呀,小鬼子不殺進來,你是心不甘啊!”
朱開山說:“也不是,這兩天我老覺得心裡頭有什麼事,這件事不做了,心裡就不熨帖。”
那文說:“爹,什麼事?你趕緊說。”
朱開山說:“不是還沒想起來嗎?老了,真是老了。腦瓜子不管用了,那麼要緊的事,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文他娘說:“俺可告訴你,不管你想不想得起來,吃完餃子,咱趕緊走。”
前沿陣地已經成了火海,東北軍與日軍展開了殘酷的肉搏戰。
火光中,傳武殺紅了眼,手中一把大刀上下翻飛,一個又一個鬼子倒下去。
尾崎站在一輛坦克上,揮舞著軍刀,呀呀叫著,在指揮。鮮兒悄悄地摸上去,抬手一槍,尾崎慘叫一聲倒下。
鮮兒跳上坦克車,拾起那把軍刀,又向裡面扔了顆手雷,跳下坦克車,反身衝進廝殺的人群。
老四挺著一支步槍,連著捅翻了幾名日軍,終於抵不住三名日軍的夾攻,胸口中了好幾刺刀,倒在了血泊中,猶自怒目圓睜。
傳武殺得正酣,卻不妨身後被一個鬼子刺了一刀,正中左肩,他忍痛轉過身來,手起刀落,把刺他的鬼子砍翻在地。又有三個鬼子哇呀呀地衝上來,劇痛之下,傳武只能招架,破綻更多,胸前又被刺中一刀,那鬼子用刺刀用力拱著,一直把他拱到牆根下。
傳武瞪大眼睛看著日本兵,眼裡都要噴出火來。
鮮兒揮舞著槍衝過來,大聲地哭喊著“傳武”甩手兩槍放倒了鬼子。
傳武靠在牆上,那刺刀卻還在他的胸上。
鮮兒抱住傳武,傳武慘然地笑了笑,雙手抓住刺刀,大叫一聲,生生地把刺刀拔出胸腔!鮮血頓時從他的胸膛湧出,他像一棵大樹緩緩地倒下
四味樓,一家人正在慌亂地收拾東西。那文一邊收拾著一邊哭著說:“這是什麼日子啊?”
玉書說:“大嫂啊,別哭了,趕緊點兒,日本人要進來了!”
那文長嘆一聲道:“咳呀,想當年皇帝爺被廢,我也是深更半夜逃出王爺府,忙忙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這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叫日本人逼得又得逃難,我這苦命的人兒啊”
傳傑哭喊著跑進來說:“爹,娘”
文他娘說:“怎麼了,三兒?出什麼事了?”
朱開山穩穩地坐在那兒,眼皮都沒抬。傳傑哭著說:“娘,前面傳來訊息,我二哥戰死了”
文他娘驚得張大嘴說不出話來,猛地給傳傑一個耳光說:“我叫你胡說八道!”
傳傑說:“娘,這是真的!鮮兒嫂子正拉著我二哥往家裡奔呢”
文他娘喊了一聲“傳武”,癱坐在地上。那文和秀兒忙把她攙起來。
朱開山一動不動,兩行老淚流過面龐,輕聲說:“搭靈堂吧。”
傳傑說:“爹,使不得呀,咱趕緊走吧!日本人的鐵蹄子馬上就踏進咱的家門了!”
朱開山說:“搭靈堂吧!”
全家人面面相覷。
那文哭著說:“爹,在哪搭呀?”
朱開山說:“就在這兒!”
那文說:“爹,這可不行啊,小輩人的靈堂都搭在西廂,沒有上中堂的。”
朱開山說:“我就要破破規矩,老二為國捐軀,為民灑血,理應在全家之上!把老宗譜請出來,我要為他樹碑立傳!”
漫天大雪中,鮮兒拉著雪橇走到門口。傳武已經成了一個雪人。
鮮兒木木地說:“傳武,到家了”
突然樓裡傳來了大悲調的響器聲。
鮮兒抱著渾身是雪的傳武慢慢走進來,傳傑和夥計們跑過去接過傳武的屍首。
文他娘坐在椅子上,像木了一樣。朱開山揹著手站在十字樓梯上。
鮮兒走到朱開山面前,跪下了說:“爹,傳武到家了!”
朱開山伸出顫抖的手,把傳武臉上的雪擦淨。外面的槍炮聲又劇烈地響了起來。
傳文像一個鬼魅似的走到四味樓門口,渾身上下被雪染得雪白。他徘徊著,聽著屋裡的悲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