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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蓮泉又嚇壞了,趕快再請醫生吧。可是這回,他沒想再費勁大老遠把王孟英請來,而是就近找了一個姓朱的醫生。
朱醫生來了以後一看,哎喲!這個人都沒勁了,沒力氣了,這是一個陽虛之證啊!
他大手一揮,斷言:“這個應該補陽!沒錯兒!”
於是朱醫生就開了一個很出名的“附子理中湯”。這方子是補陽的。
黃蓮泉把這個方子煎好,端來了剛要給這個老太太吃。這時候,他們家有一個朋友叫王安伯,正好在場。王安伯是一個勤于思考的人。他看著那碗藥,舉手道:“且慢!黃老爺你先別給老太太服,我覺得這事有點問題。這方子有點不對勁!”
他說:“若謂寒證,則前日之藥下嚥即斃,吐瀉安能漸止乎?”意思是,如果這個老太太真是個寒症的話,前日王孟英開的,可是個寒涼的方子。這麼重的病,寒涼方子一下去,這人應該馬上就不行了,吐瀉怎麼能慢慢停止呢?
黃蓮泉聽了,端著這碗藥,在那兒想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心有餘悸說:“哎呀!我險些釀成大錯,太懸了!您說得可能真對!我們也別嫌遠了!趕快還是把王大夫請來吧!”
就這樣,王孟英又來了。
他來了一診脈,也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病不是寒證,雖然這老太太元氣有點虛,但還是暑熱沒清乾淨,這個時候如果把附子理中湯給她下去,這個人就沒法救了,好險啊!
這時候旁邊就有人奇怪了。他說您給治周光遠治霍亂,用的都是溫熱的藥,怎麼給戚老太就用寒涼的藥呢?
王孟英說了一句話。
他說:“舉世亦但知霍亂轉筋是危險之病,從無一人能知此證有陰陽之異,治法有寒熱之殊,而一正其得失者。”世人都知道霍亂難治,但是從來大家都沒有深究。寒症和熱症,實際上都能導致霍亂,然而從來沒有人能提出來糾正這個錯誤。
王孟英為什麼會說這番話呢,難道中醫對這個霍亂認識是真不足嗎?
我們今天來論述一下這個問題。
中醫和西醫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中醫治的是人,西醫治的是病。所以西藥主要是消滅病菌、病毒,而中醫則主要是根據病人出現的症狀用藥,調整人體自身抵抗疾病的能力,但霍亂這個烈性傳染病所表現出的症狀十分複雜,而且瞬息萬變,難以掌控。
那麼,王孟英治療霍亂的經驗是什麼呢?
原來,霍亂出現的時間是在晚清。當時的醫家對這個烈性傳染病認識不足。他們一直按老思路在想,霍亂到底是寒病還是熱症呢?這是個寒邪還是個熱邪呢?
他們總想把這個病歸入寒或者熱某一類中去,結果導致所有醫生,用寒藥的就一直用寒藥,用熱藥的就一直用熱藥。非常多的霍亂患者因此死去。
在一片混亂中,王孟英獨自殺出一條血路來,開創了先河。他說,大家別這麼教條,別非把這個病分到寒邪和熱邪裡邊去。我們要辨證地看這個病在人身體上導致什麼樣的證。
它出現熱證,我們就用寒涼的藥,他出現寒證我們就用溫熱的藥來治療。
這是中醫裡面的一個重要原則——辯證施治。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一通百通了。中醫是根據人身上的證候來治病的。比如說感冒,兩個人一起得感冒了,但是他們
56、織補 。。。
的證候未必相同,可能一個人是寒一個人是熱。同樣一個人患了感冒,昨天和今天有可能又不同,昨天是寒,今天有可能入裡化熱了,於是用藥也要不同。
這,就是辯證施治。
不要管霍亂到底是寒邪還是熱邪,一定要辯證施治啊!
於是,王孟英就又開了一個清熱的方子。戚老太太服了六天之後,就能起床了,身上就舒服了。這個病一共調養了一個月左右,就痊癒了。黃蓮泉樂壞了。
收錄這個醫案的時候,周光遠的病已經好了,他看到這個醫案,非常高興,說:“拿來拿來!”
王孟英問:“你幹嘛?”
他大咧咧道:“我給你添幾筆!”
他就在醫案的後邊寫上了自己的感概。他說,“是證以半痴之學問,蓮泉之厚德,安伯之見識,三美相濟,始能起九死於一生,世之執死方治活病,視僕婢如草芥,讀此能無愧死耶。”
這老太太,太有福氣了。這個病,如果沒有王孟英的學問,如果沒有黃蓮泉心地那麼厚道,對僕人那麼好,如果沒有那位王安伯的勤于思考,發現問題,這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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