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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告訴媽媽，仔細你的耳朵！”小環道：“好姊姊，我錯了，行罷，啊，他的衣服洗了麼？”

大環道：“洗了。”又補充道：“媽媽特意吩咐馬上洗了的。”

小環道：“依我看，那種衣服，不洗也罷，打了好幾個補丁，洗得顏色都發白了。索性把咱們這裡多餘的男子衣服，揀幾件賠給他便是，也不值得什麼。”

大環道：“話是這樣說，把他衣服送回去，究竟是禮數週全。至於你說的，咱們不妨不妨”

話沒說完，只聽外面有人道：“二小姐，宋將軍，譚公子派人送帖子來了。”

小環怒道：“送什麼帖子，沒看到我身子不舒服麼？都給我擋了！”

那人立在門口，囁嚅道：“這這”

喬大娘正走了來，問明緣由，便道：“你只管回話說二小姐病了。”

不多時，宋、譚兩家先後派人送來一百兩銀子的藥金，譚公子還派來一位本州有名的賽華佗大夫來為小環瞧病，賽華佗號了半天脈，只說：“二小姐身子康健得很，只是飲食滯澀，消化不良，好要多多走動才好。”小環罵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把賽華佗轟了出去，也不知這位神醫回去怎樣覆命。

次日一早，小環正要出門，大環道：“你和我出去一趟罷。”小環道：“好啊，去哪玩？”大環呸道：“除了玩，你還知道什麼？我是說去韓先生那裡。”

小環奇道：“去他那兒幹什麼！”

大環道：“韓先生的衣服總得送過去罷！”

小環道：“派個下人去送便是，何必你親自去？難道姐姐你瞧上這個窮酸了？”

大環紅了臉道：“說什麼呢！人家幫了媽媽那樣一個大忙，上次來又被你吐了一身醃臢，難道不該去陪個禮麼？這也是媽媽的意思。”

小環忿忿地道：“你們做好人得了，幹麼拉上我！”抱怨歸抱怨，大環抬出了喬大娘這尊真神，她還是答允到韓先易家走一趟。

大環把韓先易的破袍子疊得整整齊齊，包在包袱裡，小環看那包袱鼓鼓的，奇道：“這裝的什麼東西便啊？”

大環道：“沒什麼，只帶上他這一件衣服便是。”小環“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卻趁大環不備，悄悄踱到她身邊，劈手奪過那包袱，開啟一看，衣服底下小包裹裡放著幾樣點心。嘻嘻笑道：“姐姐，你真看上那個窮酸了？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大環道：“反正放在咱們這兒也沒人吃，不如給他送去。咱們初次上門，總不好空手過去罷，我想既然有現成的，省得再去買了。”

小環擺擺手道：“他昨日難道不是空手上門的麼？”

大環道：“韓先生送了送幾本書來，媽媽連說好看呢！”小環撇嘴道：“媽媽看書？這笑話真有趣。看的是《資治通鑑》呢，還是《唐詩選集》呢？”

原來喬大娘常說：“我當年若能多讀些書，早成了不知哪位大員的太太了。”又因自己識字不多吃了虧，對大小環督責嚴厲，專門請了人教導她們琴棋書畫；姊妹倆人都不以為然，道：“韓老太年輕時號稱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會，無一不精，是管仲祠頭牌花魁，又有什麼用，到頭來人老珠黃，淪落到這般地步，當年媽媽你默默無聞，今日不也一樣有錢有勢嗎？”喬大娘自己被當成反面教材，自也無話可說，但毫不少了督導之嚴，這才造就出小環這般人才，這其中韓老太也出了不少力氣。

小環又道：“姊姊，你不管我的事，我也不管你的事，你願意瞧得起誰便瞧得起誰，我不跟媽媽講便是。”大環嘆口氣道：“子虛烏有的事，竟被你越說越像真的了。”

小環道：“那你好端端的嘆什麼氣？”

大環無言以對，接過包袱，拉著小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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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慶州風月　第四章

管仲祠東邊是三教九流集居之所，人物混雜，多是下等角色，孑然一身在管仲祠混口飯吃，都是了無牽掛，往往仗義輕身，因此這裡流氓遍佈，惡棍橫行，青天白日也少有王法可言，成日打架鬥毆不知稀裡糊塗死多少人，這些人死了之後大多沒人管，都被扔在最東面的亂葬崗，連個土堆都沒有，一年到頭屍臭熏天。常言道：“紫氣東來。”這管仲祠裡的人卻都道：“死氣東來。”正是來源於此。

大小環雖說是教坊人家，究竟是眾星捧月般人物，少來此處，幸得小環花名鼎盛，不少路人都認識她，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