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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45)
江冽塵冷笑道:“本座是何意,你李盟主應當很清楚才是。你帶這群人上戰場,為的就是在我面前逞威風,好讓我看看你的將士訓練有素,戰無不勝,是不是?好教我知難而退,不再尋你們正道武林的麻煩?”李亦傑道:“知難而退是不敢,至少也能讓你明白雙方差距,總該有所收斂。”他的意圖雖給對方料中,卻與目的無所偏差,也不多言隱瞞。
江冽塵沒向他多看一眼,道:“未戰前先將底細示於人前,是最愚蠢的行為。你當了七年的武林盟主,竟仍是不知這個最淺顯的道理。況且本座看來,真正不明雙方差距的,好像還是你罷?你有什麼資格向我示威?就憑這群蝦兵蟹將?那好,我就讓你稍稍體會一二,免得給你小瞧了。”李亦傑不等作答,忽覺得他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強烈殺氣,本想效仿著他故做不屑,目光卻早已帶動著他轉過頭去,就見江冽塵全身盡被一團紅光籠罩,眼中閃現出殘忍嗜血的紅芒,僅一瞬就從地面升上三尺高空,傲視戰局,氣勢真如君臨天下的王者,餘光掃了李亦傑一眼,隨手一揮,一片刺眼的紅芒撒下,“轟”的一聲巨響,方圓百里的土地齊受劇震。面前騰起陣陣硝煙,李亦傑抬手護住頭臉,運上全身功力,才免於受震動波及。然而他身子卻也在其中左搖右晃,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小舟。許久之後,硝煙才逐漸散去,李亦傑第一眼所見的仍是那冷血殺神般的背影,驚問道:“他們呢?他們都在哪裡?”江冽塵冷哼一聲,道:“愚蠢的東西,你不懂得自己去看麼?”
李亦傑心中升騰起一陣不祥預感,單聽這語氣中藏不住的自得,也知他剛才定是做了一件值得他沾沾自喜之事。然而對他而言,唯有親眼看著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消逝,才能令他欣喜。天空陰沉得似乎立將降下一場暴雨,洗刷這人間的罪惡。煙塵已全然散盡,只見以李亦傑腳底所踏之處為中心,呈圓弧狀向四周延伸,方才的戰場只剩得一個巨大的深坑,仍有幾處化為焦土的地面升起白煙,虛虛實實,嫋嫋升空,就如給死亡奏響了號角,又如同帶著一個個不甘的靈魂走向往生。放眼四周,大坑中躺的盡是屍體。不論是己方或是敵方士兵,都一動不動的伏在地上,似乎只有鎧甲上大片漫延開的血跡,才能證明他們曾經實實在在的活過,而不是從混沌初開時便是冷冰冰的死物。看他們的臉色,還停留在方才廝殺的猙獰中,只怕這一場劫難降臨之時,他們還幻想著儘早結束戰鬥,便可回家去喝幾斤燒酒,抱著老婆暖炕頭。他們連痛苦都還未感覺到,就已經不知不覺的離開了人世。遙想初生之時,在他們本人不也是無知無覺?生命的誕生和消逝,都是如此偶然,在顛倒的笑聲和哭聲中經歷生死,唯有兩邊那一段無邊的虛空才是真實,中間夾雜的這一程年歲,反倒成了莫名其妙的產物。都說好男兒該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身後卻連一個哭靈的人也不曾見,任何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將,或許同樣可以成為支撐背後某些人的一片天,而至今日,卻是死得一文不名。若說生命的誕生,就是為著孕育將來的消逝,他為何又會因這個必然程序的提前,感到如此痛心?更兼是為一群於自己非親非故之人,李亦傑目睹著眼前慘象,竟而眼眶溼潤。
死亡在一些人眼中,是深刻的罪惡;在一些它的創造者眼中,卻是最值得自得的產物。江冽塵冷笑著看了李亦傑一眼,似乎對他眼下的表現既感不屑,又有幾分滿意,道:“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魔的力量。頃刻之間,可以讓你的哪怕是十萬大軍灰飛煙滅,於本座自身,卻無半分損耗。你卻拿什麼來跟我鬥?你縱然拼上性命,也不過是我手中消亡的齏粉罷了。”
李亦傑咬緊牙關,避免在他面前露怯示弱。誰能想到,兩人前一刻猶自談笑風生,彷彿一對最親密的朋友,平地又起波瀾,對方立時又成了自己痛恨無比的敵人。雖已極力握緊雙拳,體內卻彷彿另有一股悸動,連帶著他的手臂也不住顫抖,令他的質問顯得全無底氣,道:“你自認為強橫無匹的魔的力量就只是用來殺戮和毀滅的麼?毀了整個世間,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江冽塵道:“你錯了,魔真正的追求,是以他自己的方式統治整個世間,奈何總有些出頭鳥自以為有幾分本事,便來叫囂反抗,不殺何以立威!你所說的殺戮和毀滅,都不過是為實現這個目標的一種手段而已。所謂魔的力量,則是能夠確保它得以實現的工具。你現在可以繼續對我嘴硬,但你能否騙得過自己?現在你還以為,你可以阻止本座?”李亦傑看著他血紅未褪的雙眼,似乎是一層無形的壓力,不禁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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