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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在兩人肩上各自拍了拍,一聲長嘆,臉上卻顯出種塵埃落定的釋然,道:“好啦!該說的朕也都說了,接下來,也到了朕該離開的時候了。”眾人面上均顯詫異,道:“皇上,您要到哪裡去?”見他神色淒涼,絕不似尋常擺駕回乾清宮的架勢。
順治道:“經歷過這許多事,朕只覺人生如一場滄桑大夢,浮華轉頭空。夢醒之後,緣分也就盡了。不管曾擁有多少東西,最終都將失去,什麼都握不住。即使貴為天子,仍然無法同生死相抗。朕還記得,年初時的慶典,大家濟濟一堂,何等歡欣,不料此時此刻,已是曲終人散。任何一場大戲,都終將有落幕的一日,有道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朕看破了這世間緣深緣淺,無意再同眾人追逐於粟米之屬,草木之朽。天地廣闊,卻難覓容身之處。聽聞唯有佛法無邊,值得參研之道,僅此而已。朕即日便離宮獨行,尋一家寺廟落髮出家。從今以後,靜修參禪,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眾人初聽之下,都是大驚失色,紛紛上前規勸,道:“皇上,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皇上,大清國的江山,可離不了您啊!”“皇上”順治一擺手,道:“朕心意已決,爾等無須多言。”眾官員仍不死心,似乎多勸一句,就能減少幾分曾參與謀反的罪孽般,一個個說破了嘴皮,順治始終無動於衷,面色冷硬,一路向前直行,眼看著就要跨出吟雪宮門檻,玄霜似乎忽然下定決心,排眾而出,喚了聲:“皇阿瑪!”
順治並未轉頭,道:“不必再叫朕了。你是個很厲害的腳色,或許其他人都不如你,朕沒有將你列入主犯之一,是因為你跟他們不同。但你也是朕唯一看不透的一個,你要是擁有良知,會比沒有更可怕。朕只能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相比之下,你幫過朕一點小忙,朕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是人總有自私懦弱之時,即使是君王也不例外。從今以後,朕再也不想看到你,咱們的父子之情,自今日斷絕。”
玄霜身子微微顫抖,盡了極大的努力才壓抑住湧動的情緒,道:“皇阿瑪,你不必急著跟我撇清界限。兒臣雖然狂妄,總也有最起碼的自知之明,鬧到今天這一步,難道我還指望你會將太子之位拱手相贈麼?不錯,我還太不成熟,還有許多我不夠了解,也無法掌控之事。但是今天我也把話撂在這裡,總有一天,等我長大以後,我還會再回來,我會拿回屬於我的一切!我說過的話,即使碰得頭破血流,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定會做到!”順治冷冷地道:“如果你就是要向朕說這一些話皇位之爭,已與朕無關,你請自便。”
第三十九章(52)
玄霜咬牙道:“不是的!如果如果董鄂妃對你而言,真就比性命更重要,可以決定你生活中一切的樂趣,關乎你在俗世紅塵間的全部留戀那麼,那麼我就告訴你,其實她並沒有死!”順治愕然轉身,道:“你此話當真?”玄霜見他反應如此激烈,慘然而笑,道:“皇阿瑪,您果然如此在意她那時我無意中發現,那個女人同下屬計劃著,要借董鄂妃之手,除去佟妃,才送去那一碗燕窩,害佟妃流掉孩子。此後我料定以她的個性,必然要消滅活口,她明知你不忍心動手,事情拖得久了,沒準會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因此她就另備一碗毒藥,到牢中去探望董鄂妃。我不願看著悲劇再重演,就將那一碗藥暗中調換。因此董鄂妃喝下之後,不過是陷入了一種假死狀態,我躲在一邊,看著他們抬著她的屍首出宮下葬。我也一直守在一旁,等到半夜裡藥效過去,她醒轉來了,我就將她從墳墓裡救出來,並且送到城東一戶民居,另外尋了幾個人專門服侍她的起居。為防他們嘴快,洩露出她的下落,便一概割去舌頭。想來這一年多,情況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如果您還愛著她,不妨接她回宮,您要是願意,儘可給她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反正,也沒有人敢在背地裡亂嚼舌根。可是你真愛她,就好好待她,女人很脆弱,她們要的東西很簡單,卻也是最不容易滿足。愛是不能跟任何人分享的,我知道作為帝王,這或許很難為你。但想必你更加不忍,讓一個視你為神,心裡只有你的柔弱女子,再為了你的博愛,受到傷害。我只想說這麼多,何去何從,你自己拿主意。再會。”說著竟然越過順治,先一步跨出宮門。
順治沉默半晌,見著玄霜背影即將消失之際,忽然開口道:“你幫了朕這個忙,朕多謝你。”玄霜遠遠站定,冷聲答了句:“不必。”身影立時躥起,消失在眾人眼前。天空中飄飄悠悠地落下一張枯黃色的紙片,順治不顧眾人勸阻,急步上前,只見那紙片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線條,儼然是一副地圖。順治對他一番苦心既存感激,又懷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