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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油嘴滑舌的跟同學們鬧,無論男生女生,幾乎是從沒正行的,喜歡插科打諢,喜歡扮奸佞小人,助人為樂不懂拒絕,他那麼活躍,那麼快樂,大家都喜歡他。
但是他對楚見是真真切切的好,上課之前他會幫他擦桌子;為他準備好溫開水;給他的鋼筆灌滿墨水,雖然楚見上一天課都不見得寫得了倆字;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會把菜夾到楚見的勺子裡;陪他連骨帶肉的嚼各種豬排骨羊排骨鴿子烏雞什麼的;他上課認真聽講記筆記,下課還會找成績好的人的筆記來對照,然後增補,然後給楚見印一份;他拿各種顏色的筆在楚見的課本上做標記、記重點,拿小尺子比著劃線,橫平豎直的,而不是像在自己書上那樣亂塗。這樣的好讓楚見有點無措,但是又無比新鮮甜美。
看著他給自己揹包拎水,看著他在人群裡前後左右的擋著自己不被別人碰著,楚見很想說,過了,過了,其實我沒什麼。但是他說不出來,他對這樣的呵護上癮了,他笑著看著享受著,他甚至罪惡的想,我這個胳膊還是別那麼快好起來。
肖千木有時發現自己想關心一下楚見居然都插不上手,他形容沈長樂對楚見就像老母雞護崽兒。聊天的時候他對楚見說你這胳膊傷得挺值,楚見居然說我也這麼覺得。
一天中午吃過飯,楚見趴桌子上打瞌睡,迷糊的醒過來時,發現臨著自己和沈長樂的那扇窗戶上,僅存的小半幅窗簾正擋著正午的陽光,在楚見的位置灑下一片陰涼。他回頭見沈長樂又不知從誰那裡找了筆記在跟他自己的對照,太過明亮的光線讓他與周圍事物的界限趨於模糊,太過清晰的明暗讓他的臉部輪廓變得深邃。楚見發現沈長樂想問題時喜歡用牙齒咬住半片嘴唇,這個小動作似乎是無意識的,楚見卻覺得可愛。
察覺楚見醒了,沈同學看看錶,“再睡會你,還有半個多小時呢!一會兒我叫你。”
“嗯,你也趴會兒。”楚見說。
“不了,這上午的筆記還沒補完呢。”沈同學重新埋頭書本。
看著他毛茸茸的腦瓜頂,楚見心中忽然湧起某種叫做自責的情緒,他發現自己太過分了,明明那些筆記他根本就不用看,卻偏偏放任沈長樂這樣去辛苦,只是為了為了為了什麼呢?為了那種被重視的感覺?
這個理由楚見自己都不信,楚見是誰啊,人從小就被重視,一路長來,他始終是最被重視的那個人,不管同學,還是師長,這對他而言根本就一點不稀奇,他不稀罕。
他不想承認,沈長樂的重視對他而言似乎是不一樣的。
他回手揉揉樂樂同學的頭髮,把他眼前的筆記本一合。
“嘿,別鬧,楚見。”沈同學抬頭嗔怪。
楚見衝沈長樂勾勾手指頭,沈長樂馬上俯身過來,“少爺,有事您吩咐!”
其實往常楚見會狠狠的拍他一下,然後警告他以後別老“少爺少爺”的,這不封建闢古行為麼?可是今天楚見沒這麼幹,他看著沈長樂的眼睛,灰黑色的,裡面是捉摸不定的茫茫漠漠。
楚見很認真的說:“樂樂,以後筆記不要寫了,我的意思是不要為了給我看而特意去借別人的來參考什麼的,真的,沒這個必要。”
沈長樂沒說話,眼神安定的看著楚見,似乎想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
楚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點:“對不起,樂樂,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說這事了,只是”
“只是?”沈長樂喃喃的接話。
“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其實你多看點多記點可以增加你的知識面而且讓你上課的時候精力更加集中聽課更有效率這對你也有好處不是嗎?”楚見快速地、沒有斷句地一口氣說完這些,忽然想給自己一嘴巴,我說的是什麼啊,明明就是自己有私心還把自己說得跟為他好似的。
沈長樂點頭,沒再說話,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把筆在手頭一圈一圈的轉著,牙齒咬起小半片嘴唇。
很久,楚見覺得時間變得很粘稠,它從自己身邊流過,帶著沉重的質感,好像將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慢慢的剝離,有種撕扯的叫囂在喉嚨裡迴盪。
“啪!”筆掉到了桌子上,時間重新迴歸原狀,像電影從四倍慢放恢復到正常,沈長樂清晰的開口:“楚見,其實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什麼都好。”
“畢竟是我連累你受傷的,你是好兄弟,你沒有跟我抱怨過半句,但是這並不能減輕我的內疚。楚見,你看你這麼好,什麼都好,我都覺得你就永遠該是最好的。不能因為我而受影響,所以如果我可以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