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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
溫庭筠忙問:“聖僧,顧訓怎會這般模樣?”
老僧道:“方才老衲稱道顧檀越為弈林百年來第一人,乃是據數日前在松果山時的那局棋,顧檀越在那局棋顯現的高華氣象、突破前人窠臼之招法、以及沉潛穩健的氣度令老衲大為歎服,至於今日之局,幾乎不值一提,是為庸手。”雙手扶顧師言起來。
顧師言自感失態,面有愧色,默默不語。
老僧也不多問,只是道:“世家子弟,多受磨難,乃可大用。”說罷,那老僧步於中庭,仰觀星象,道:“已是正亥時,城裡宵禁,三位便在此處歇息一宿吧,只是夜裡莫要亂走,萬萬不可出此小院,此間老衲亦作不得主,怠慢莫怪。”說罷,雙掌一擊,便有一婢女碎步而來,老僧道:“領三位檀越去廂房歇息。”
三人隨那婢女來至右邊一間廂房,房間甚是寬大,有四張雲床,擺設簡潔雅緻,桌椅床具雖非雕花錦繡,但一塵不染,俱是上好的梨花木。
溫庭筠道:“老和尚沒了廟,卻跑到這大宅子裡住著,奴婢成群,大違清修之道。對了,剛剛玉鬘這小姑娘還稱呼老和尚為國師,當真稀奇。”
雲天鏡道:“吉備大師早年遠遊西域,名頭甚響,傳說其有通天徹地之能,這當然是過誇了,不過或許哪個番邦小國奉其為國師也未可知。”
而顧師言一進房,坐在床沿上抱頭不語。
溫庭筠過去與他並肩坐著,手撫其背,問:“顧訓,你究竟為了何事如此丟魂落魄?這次我與你一見便覺得你風采不似往昔。”
顧師言喃喃道:“我一向自負膽色過人,未想卻是個懦夫,蔣士澄說要將我割成人彘,我非但嚇得舊傷復發,昏迷不醒,還被惡夢驚出一身冷汗,就此神魂顛倒,醒夢不分,華屋看作廢墟,鄉人疑我為狐鬼,下棋時神思渙散,吉備大師對我失望之極。飛卿兄,我真的是廢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顧訓了!”言罷,痛哭失聲。
溫庭筠與顧師言相識數年,從未見其如此脆弱,動輒哭泣,直如三歲孩童,心道:“若是小孩倒也好辦,肯定是被嚇掉了魂,那麼招招魂便可。”這話溫庭筠沒說出口。
雲天鏡寬慰道:“顧公子,這須怪不得你,昨夜之事果然兇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誰親歷都會心有餘悸,休養一段時間自然慢慢平復。”
顧師言坐直身子,道:“心神波動平復不難,但銳氣已折,如吉備大師所言我已喪失從容自信,日後再也無法與高手爭勝了?我視棋為性命,如此則生不如死。”
溫庭筠道:“顧訓你就是太痴,世間萬物,錯綜變化,豈可拘泥於一時之遭遇遂自廢自棄!”
顧師言點頭道:“飛卿兄教訓得是。”
雲天鏡道:“兩日後你隨我們鏢隊南下巴陵,此一路山水名勝甚多,正可舒舒悶氣。”
三人解衣歇息不提。單說溫庭筠翻來覆去睡不著,對他來說,未到子時便睡實在是太早,而且酒又不盡興,棋又未終局,腦子裡思緒雜沓如奔馬,枕上轉側,忽得一佳句,興奮難眠,遂披衣而起,悄悄來至院中,仰望寒星,叉手吟哦,賦得曲牌《菩薩蠻》一闕,詞曰: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溫庭筠自信此乃絕妙好詞,急欲對人吟誦,但顧師言與雲天鏡俱已入睡,不大好意思將他們推醒,四望小院一片昏暗,並不見燈火,也不知那老和尚是否在此院中?
溫庭筠心癢難熬,佳詞雋句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心中嘆道:“空有絕妙詞,恨無知音賞。此時若有二八女郎,執紅牙板,將此詞曼聲吟唱,我以洞簫和之,雖南面王不易也!可惜非煙姑娘遠在維揚,想當日淺斟低唱,兩情相悅,何等快活,我溫七神仙不做要來考功名,可笑!可鄙!”
溫庭筠思來想去,這闕《菩薩蠻》若不向人吟誦一遍那今晚休想睡得著了,不信如此大宅就沒有別人,想起少女玉鬘那甜美的笑聲,心中一動,心想找這小丫頭來唱此曲牌也是不錯。在黑暗中久了,隱約也辨得出周遭輪廓,當下摸黑出了院門,順著那遮雨長廊慢慢走去。
這大宅安靜異常,顯得溫庭筠的腳步聲響亮得出奇,足音跫跫,似乎同時有數人在齊步走。溫庭筠停住腳步,足音消失,便只聽得“砰砰”心跳聲,忽記起老僧說過不要出此小院的話,心想這大宅陰森森的確實令人背脊生寒,況且這夜裡到哪裡去找那個少女?還是先回去吧。此時他已來到長廊盡頭,正待轉身回去,忽見左前方有一間屋子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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