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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扶湘的確夠味。”最後一句壓低聲音,嘖嘖嘆了一聲,似在回味無盡。
狹窄的廊道內,響起秦簡肆無忌憚的笑謔。
宴席設在中艙,縱橫數丈的廳子,並非寬敞奢豪,但細心檢視,卻可發現雅緻之處。地氈是用南疆天棉所織,湛藍無翳,行走其間如飄雲端,偏生毫不打眼。窗牖用的是透明琉璃,純淨無色,非錢鈔可貨。牆間懸著幾幅水墨畫,古樸蒼老,顯是上了年頭的風物,若察其落款,盡為前賢名家所留,諸國若得其一件,也要拱為珍寶,而在仙宗一艘戰艦上,就這般隨意擺置著。
洪閔甫入廳中,立刻被震住——這種做派排場,羅聚諸般奇珍於一堂,卻又如此不動聲色,只有仙宗千年底蘊,才能舉重若輕做到。再看諸國使節,也是目眩神迷,讚歎不已。樸遊更是一臉愧色,昨日皇宮賜宴,他原以為敷盡排場,可震懾諸國,未曾料到仙宗憑這區區斗室,就壓得齊田國黯然無光。
在這滿室驚豔中,洪閔卻聽得秦簡低不可聞的嘆息:“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無怪諸國離心,蒼生背棄。”
洪閔心中一凜,眾人只是目迷五色,歆羨不已,卻不知這繁華淘盡,竟是中原千年的血汗。方諸國弱小之時,仙宗聚斂無度,一國孥幣往往取其半數,以此財力才能屢掀狂瀾,發動太一之戰。直到謖下辟雍立世,境況才趨於好轉。但仙宗為保其權勢,這些年來合縱連橫,分化諸國之力,耗盡中原鋒鏑,居心尤為險惡。
他神思恍惚之際,突聞廳中一靜,卻是扶湘冷然走入。她不待眾人行禮,道:“今日請諸位前來,一則盡賓主之禮,二則與諸位有要事相商。”她為使節之身,頗不諳世故,一切酬酢之禮、口舌機鋒,盡都棄之不用,如一柄利刃一樣,剖開表象直入主題。
眾人相顧愕然,見她說得慎重,不知是何要務。秦簡目光一睨,見洪閔對他苦笑,果是驗證前言,宴無好宴。
扶湘吊起眾人胃口,卻不一徑說完,擊響雙掌,一列武士應聲而入,端來諸般菜餚。菜色倒是平淡,皆為尋常風味,且做工粗陋,與廳中佈置不稱。
扶湘居於主位,延請諸人入席,秦簡排至末座,卻不知是兩派杯葛之故,還是扶湘特意貶低。
酒過三巡,扶湘說道:“羈旅之間一切從簡,這宴席準備得倉促,非昨日齊田皇宴可比,請諸位見諒。”舉杯向樸遊夫婦致意。
諸國使節因是便宴,都未攜家眷前往。燕蓀在這滿堂男子中,顯得頗為醒目。眾人心中好笑,這齊田使節夫人想是河東獅一流,將丈夫攥得死緊,如此聚會也要跟在身邊。
扶湘卻暗自冷笑,這女子跟隨前來,只怕別有目的。昨日六必居中,她與秦簡幾近曖昧,指不準有什麼勾搭。這可是一張好牌,要尋機打出,定要讓這眼高於頂的傢伙,顏面掃地不可。她以女人的敏感與惡意,飛快地盤算了一番。
眾人又飲了一輪,洪閔不禁問道:“仙使說有事相商,不知是何要務?”
扶湘也不回答,起身行到正堂之下,紫色帷幕遮住影壁,看不清牆上佈置。她刷地將之扯開,一幅巨大輿圖懸掛其上,岬島海域盡入其中,墨線勾勒繁複,乍一看難得要領。
眾人多為文職,看到下腳所注“東海戰輿圖”,才恍然明白。輿圖最上方為蓬萊山,下方對應處為漕河出海口,餘者汪洋萬頃,島嶼星羅棋佈,至於硃砂標繪,則為險灘惡礁、暗流隱渦。其中有一條加粗墨線,曲折蜿蜒,貫穿整幅輿圖,無疑是航道海路。
扶湘執起一條藤棍,點在輿圖下方一處:“目前我們在此處,到達蓬萊山,尚須五日海程。東海中多險惡之處,已知航道只有一條,為我宗耗盡無數財力開闢。”藤棍逶迤前行,在三處地方一頓,“但海域險絕,多有關隘之處,以這三處為最,或惡礁密集,僅容單船行進;或暗流洶湧,動輒駛入險境;或漩渦遍佈,倏忽沉帆沒頂。”
眾人循她指引,細觀這三處,但覺紅線勾勒,密佈航道兩側,好似在險峰絕壑中,硬生生出一條小徑。雖未身臨其境,但那滿紙描紅,便似排天濁浪,卷地颶風,一齊迎面拍來,端的無可抵禦。
秦簡看得入神,問道:“這三處海域可有名稱?”
扶湘乜他一眼:“依次為怒鵬礁、雲龍灘、衝風澦,一處險似一處。”
秦簡頷首不語,洪閔笑道:“這三個名兒倒起得雅緻,不諳內情者還要以為風景名勝。”
大秦使節王實之最看不慣洪閔嬉笑之態,冷聲道:“洪兄卻想差了,這三個地名大有寓意,形容海域之險,只有怒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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