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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扔給樸遊。
樸遊如蒙大赦,忙不迭退出屋外:“小秦,你陪燕蓀稍坐,我去去就來。”竟不辨方向,險些撞在門柱上。
俟步聲去遠,秦簡低嘆一聲:“何苦來著,燕蓀?”
燕蓀目光明亮,款款上前:“若非如此,你肯來見我麼?你倒是鐵石心腸,遠避到別國艦船上,好象我多討人厭一般。在謖下的時候,你一刻見不著我,就失了魂兒,如今真是長進了。”
秦簡頭痛不已,深悔挑起話頭,忙賠笑道:“燕蓀,這卻誤會了,我避你作甚!樸遊平素溫文恭儉,卻決非沒有擔當,你這話委實屈了他。”
“不要左右言他,”燕蓀笑容中藏著犀利的鋒芒,咄咄逼向散漫的男子,“你說不是避我,那就是今非昔比,秦簡已是武道強者、謖下使節,嫌棄愚夫婦鄙陋,不願折節下交了。”
她在“愚夫婦”三字上重重一頓,目光明亮依舊。秦簡聽在耳中,卻覺薄快的刀子,在心裡最柔弱的部位深深一銼,痛得立無血色。此次重逢之後,燕蓀一直避諱著事實,而自己也儘量不提,兩人心有靈犀般,仍在幻想深處,勾勒著昔時的鴛夢。
但燕蓀這三個字,卻把這些夢幻泡影,轟擊得粉碎。秦簡只覺全身癱軟,力氣被抽調一空,險些站不穩步子。他終於明白當日喚出“嫂夫人”時,燕蓀為何那般失態暴怒,這是何等的心痛!
燕蓀見他痛苦,也知一時嘴快,不禁默然無語。兩人靜靜對立著,海風吹動門扉,咿呀之聲不絕。艙外海闊天空,是整個的自由天地,屋內的男女卻深深自苦著,把自己束縛在厚厚的繭子裡,不願也無法破開。
好半晌,秦簡站直身軀,笑道:“燕蓀,你精心伺弄的蠱蟲呢?可否給我一開眼界?”他熟知燕蓀脾性,故意岔到蠱蟲上,讓氣氛不再陷於尷尬。
燕蓀果然精神一振:“早想叫你見識,就怕遭你數落!小簡,八年不碰醫藝,可還記得蠱術的要領?”
秦簡隨意答道:“如何不記得!蠱蟲這玩意兒兒,雖若蚊蚋般微小,但皮殼堅硬逾鐵,可鑽透面板腠理,深入內臟骨髓。以血肉為孳養,以肌體為巢穴,卵化萬千,委實兇悍不過。蠱蟲類別雖繁複,都因‘啟子’不同而命名。”
燕蓀盈盈笑道:“還以為你過眼就忘,不料記得仔細。”
秦簡嘴角一抹溫柔,道:“謖下這麼多年,只有和你一起的課業,學得最認真,如何能忘。說也奇怪,天生萬物雖盡其強,也必予其弱。這蠱蟲銅頭鐵殼,刀劍難擊,偏偏要害處‘啟子’薄如蠶翼。”
燕蓀莞爾一笑,這傢伙還是愛無故慨嘆。蠱蟲渾身堅硬,只有一處凹眼,脆薄如蠶翼,其吸食血液,便全賴此器官。若要醫治蠱禍,無論湯藥、針灸,都難攻破皮殼,必從此處著手,才能瓦解其內臟。醫藝中便將此器官命名為“啟子”。蠱蟲的分門別類,便是以啟子部位不同,而加以區分。
燕蓀從容言道:“變蠱術的要領,便是隨著時辰變化,蠱蟲外形不斷嬗變,啟子周流全身,令醫者無從琢磨,因此也難以破解。早前我對你施展的,不過是外形有所變化,啟子仍固定不變。”她嘆口氣,眼中神采逼人,“周行而不怠,衍生以無窮,這是大道所在,也是變蠱術的精髓。”
秦簡在就學時,也曾接觸過這一理論,只以為跡近傳說,並沒有留意。這就像外功臻於絕頂的高手,罩門並不能隱去,但隨經絡血液流動,可以不斷變幻,威力可想而知。蠱蟲本就兇悍無匹,唯一弱點也掩去,將何以克之?若衍生成蠱禍,更是天下生靈的覆頂之災,即便南疆、草原之遠,也難以逃脫。他眼前不由浮現出一幕景象:鋪天蓋地的蠱群席捲而過,將一切生靈噬為白骨,最終天穹覆蓋之下,將無一寸淨土。
燕蓀卻不理會,領著他來到碧紗櫥後,在一方紫檀桌上,固定著那口玄鐵蠱箱。她將蓋子揭開,現出一層琉璃壁,通透可視。只見箱內也置著一顆夜明珠,五彩毫光綻放,密密麻麻的蟲卵蠕動著,堆成一座沙峰,如鬼蜮般森然可怖。
秦簡強忍著噁心,詳細察看。燕蓀卻彷彿見到世間最美麗的景緻,心神搖曳,不住喃喃自語著,似在讚歎造化的神奇,又像得意於自己巧奪天工的手段。
秦簡眉頭深鎖,驚唿出聲:“這不是信蠱麼?”
若有內行人在場,也要一樣驚訝。信蠱是蠱蟲中的異數,身上並無啟子,並不能《文》禍害生靈,而其軀殼《人》之強健、飛行之《書》靈動,卻遠超《屋》同類。因此常被醫者訓練,用於深山大澤之中,尋找蠱蟲蹤跡。燕蓀竟以此蠱卵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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