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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用陳松的話說:“天好管,地好管,唯獨人難管,壞人更難管,管他吃管他穿,還管改造好。”
直折騰到凌晨一點,口若懸河的周世恆彷彿也困了,抬手看看錶,總結道:“採煤中隊這次脫管失控造成吳應泉自殺未遂,是監區的恥辱。雖然未遂,也要深刻剖析,方能防患於未然。鑑於該犯畏懼井下勞動,就調到雜工組吧!”
他的話剛完,教育幹事陳松就調侃道:“周監區,這不是向犯人妥協投降嘛,應繼續在採煤中隊強制勞動。懲罰就必然有痛苦性,否則怎麼能叫罪犯;失去懲罰的痛苦,就不叫勞動改造!”
“你懂什麼?就這樣定了,散會!”周世恆怕分管改造的副監區長羅耘也站在陳松一邊反對,就收場散會了。
正一心考律師資格的陳松在回家的路上邊走嘴上邊咕噥:“現在對罪犯的懲罰太輕,縱觀外國懲罰方法,哪有這樣讓步的。美國監獄的罪犯很少勞動懲罰,物質條件好,但它懲罰的痛苦性讓你費解,把你的精神折磨得死去活來。除放風時間,成天獨立關押在那巴掌大的監舍裡,讓你眼睛發綠臉發青。蘇聯的勞改營是中國監獄的偶像,勞動懲罰都體現在苦、髒、累上,社會主義對罪犯的懲罰是勞其筋骨,而資本主義對罪犯的懲罰是傷其心智。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這兩大陣營懲罰罪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懲罰觀。”
大家心中早已勞累不堪,走在路上腿都吃力,誰還有心聽陳松嘮叨。只有深夜的秋蟲“嘰嘰”地和他合鳴,悚悚的天籟伴著陳松的聲音。
第三章 “花匠” 二
冬至一過,雪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沙拉礦屬高原氣候,每年冬天都有幾場雪,幾撥凝從天而降,有時雪夾著凝、凝夾著雪在空中地上肆虐,微微刮過的北風,助長了雪凝,把大地冰封得白茫茫的,好一派高原風光。
兩個月後,鐵劍病癒出院。在礦醫院住院的兩個月間,在生理上沙拉醫院接好他摔斷的四根肋骨;在情感上,分別時鐵劍和周瑾已如膠似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是姻緣棒打不散,是姻緣車禍相連。
周瑾一月前就可出院回省一監通用廠上班的,但為了護理鐵劍,不該耽擱也已經耽擱了,乾脆又打電話給分廠領導撒謊說傷未痊癒,繼續養傷。一個分廠又不只有一個電工,監獄的內部廠多是自己的子女,多數是照顧性質的,本就人浮於事。計劃經濟年代,反正多一個少一個都一樣,單位產品國家包銷,工資福利照撥。監獄、勞改隊苦兩頭,一頭是犯人,一頭是警察。監獄工人夾在中間,他們沒有執法權,不能像警察一樣管理犯人;反之他們又不是犯人,雖說是產業工人,但又不做產業工人的事,無非是在監獄工廠當個庫管,打個雜工。苦、髒、累是犯人的事,他們落在空空中。
周瑾離礦那天,雪花在天空中飄灑,原本鐵劍把周瑾送上車就可以了的,但周瑾執意不在礦上車,要鐵劍和她走到鬧鷹巖。她說:“鬧鷹巖是留下我生命痕跡之地,是一道鬼門卡,在那裡閻王爺不收留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要鐵劍陪她走過鬧鷹巖再上車。鐵劍還能說啥呢?當然允諾。
無霧天空,落雪地亮。雖然寒冷的小北風微微拂面,一陣陣寒氣襲人,但周瑾和鐵劍手挽著手行走在路上,不一會兒臉就微微發燙,兩人的臉龐被寒風吹過又被熱血溫浸,沒有多遠兩人的臉就紅得像圓圓的蘋果。從礦區到鬧鷹巖原本就幾里地,出礦區爬一個斜坡,不一會兒就到了。
他們站在兩個月前翻車的鬧鷹巖巖畔。此刻雪停了,兩人四隻眼睛俯視深不見底的巖下,心中免不得驚歎不已。雖然山頭上戴著潔白的雪帽,但巖下沒有絲毫的雪跡,雖說凝凍高山,雪落平地,但在高高的鬧鷹巖,雪落在巖畔就融為水。
周瑾依偎在鐵劍的身上,嘴中輕輕說道:“真是命大,萬丈深淵,驚恐一瞬,要不是這腰帶一般的石坎,要不是石坎上那幾棵從巖縫中拱出來的苦楝樹,我們早就見閻王了。”
“唉,人生就是這樣,禍兮福兮,沒有這鬧鷹巖的驚恐,哪有我倆的相依?”鐵劍說完,雙手緊緊地摟著周瑾,周瑾身上已經感覺出鐵劍力拔山兮的力量,她順勢將臉貼在鐵劍那滾燙的臉龐。
他們從崖邊移動腳步,周瑾說道:“過去了,這雖然是人生難以忘卻的傷痛,但逝者如斯,死去的冥冥於太空,活著的還繼續過日子,人死腿朝天,人活當過年。忘卻吧,忘卻這宗傷痛事!”
鐵劍環視一眼巖底,又抬眼仰視深邃的蒼穹說道:“唉,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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