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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切已成往事追憶。
明帝忍著頭顱似要炸裂的疼痛,將所有的事情翻出來,前後思量,仍然解不出是哪裡出了差錯,才會造成今日的無可挽回。下層樓梯傳來細碎腳步聲,多祿躡手躡腳走上來,垂首稟道:“皇上,雙痕姑娘傳到。”
“嗯,你帶著人出去。”明帝慢慢踱回內殿,抬手免了雙痕的禮,“你自幼跟隨皇貴妃,朕知道她凡事都不會避諱你,所以特意召你前來”在腹內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直截了當問道:“說罷,那藥丸是怎麼來的?”
“是”雙痕沉默了一會,簡短道:“萱妃給的。”
“萱妃?”明帝吃驚不小,反而愈加想不明白,“她才多大,怎會知道哪些陳年往事?別以為皇貴妃病著,你就可以隨意胡謅,好生說實話。”
雙痕神色不動,淡聲道:“皇上,奴婢說的是實話。”
明帝定睛看了看,揉著額頭道:“算了,朕自會去查的。”抬頭見雙痕急著告退,又問,“聽說太醫過去了,皇貴妃身子怎麼樣?孩子有沒有事?”
“俞幼安來診過脈,母子平安。”雙痕蹙眉猶豫著,往外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跪下,“皇上,娘娘她心裡太苦了。以娘娘自小的性格兒,若是心裡真的沒有皇上,今時今日,就必定不會前來相問”
“朕知道,不用再說了。”明帝出聲將其打斷,語調平靜如水。
回想起萱妃質問那一日,她曾毫不猶豫擋在自己身前,不過短短一個月,彼此之間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若是時光倒回十年前,她必定不會來質問,定然隱忍不發等下去,以待時機謀取自己的性命。而到今日,彼此身前身後牽絆太多,誰也無法扼死對方,只剩下互相尖刺的苦痛;那將會是漫漫一生
第十五章 避世
接連幾日綿綿細雨,似憂愁美人連綿不斷的淚水,朦朧稀薄,將宮殿上的琉金璃瓦洗刷的分外乾淨,也洗去往日的沉醉繁華。帝妃二人同時抱恙,訊息卻又一點不透,嬪妃們私下皆是不安,人人謹慎行事,反倒讓後宮呈現出異常的安寧。只是流言蜚語不能間斷,一點點的被人拼湊起來。據說皇貴妃當日曾去過鳳鸞宮,似乎還哭紅了眼睛,因為多年不得進封中宮之位,便藉故與皇帝大吵大鬧起來,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明帝闔目倚在雙龍長尾搖椅上,其上鋪有柔軟密實的白狐裘,襯得身上的寶藍色銀線團紋華袍寒光隱隱,似乎帶著一種迫人的冰涼氣息。聽完多祿轉述的流言,輕聲嗤笑道:“在宮裡越是不真的事情,反倒越發似真的了。”
多祿陪著乾笑,又問:“車輦已經預備下,只是聽說皇貴妃身子不大好,心意懶懶的,皇上今日還要過去麼?要不,讓奴才先去問詢一聲?”
“難道你去,她的心意便就好些?”明帝語聲輕嘲,冷冷反問。
“是,奴才愚鈍。”
“走罷。”明帝起身搭住多祿的手,猛然間一時不防,牽動的胸口傷勢做疼,不禁皺了皺眉,心頭更是一股鬱氣縈繞難消。悶聲不語上了車輦,原本平坦的石路宮道也似受潮一般,變得凸凹不平起來,顛簸顫抖的讓人心煩意亂。心下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喝道:“蠢材,都是些蠢材!連個車輦都行不好,朕都要被你們顛散了。”
“是,奴才知錯。”領頭的太監聲音哆嗦,簾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有小太監上來扶住車身,車輦也放慢了速度,一點點的朝泛秀宮緩緩行進。
不過幾日,空氣裡的氣氛都變了。明帝踏著小太監的脊背下輦,抬眼掃了一圈,椒香殿廊上的宮人們皆垂著頭,一點生氣兒也無。雙痕大約在裡面服侍,只見吳連貴快步迎接出來,請安道:“皇上金安,娘娘剛用了益氣安神湯,正在裡面歇息。”
明帝聽完並不言語,抬手揮了揮,連多祿也止在臺階之下,自個兒抬腳往裡走,內殿宮人見狀紛紛退散。剛到寢閣的水晶珠簾前,只見雙痕領著人出來,略蹲了蹲便算作行禮,沉默不語悄聲退出去。如此,寢閣內更加安靜一層。不光銅漏水滴聲聲分明,連博山爐裡輕煙都絲絲撩人,一絲一縷散開,編織著浮世人生的朦朧迷夢。
慕毓芫安靜無聲躺在床上,一頭烏雲似的青絲凌亂散開,並無半點珠環裝飾,越發顯出臉色晶瑩、膚光勝雪,唯獨少卻一點紅潤之色。明帝覺得有些恍惚,依稀是當初在慕府之時,她也是這般嬌弱憔悴的模樣,讓人見之生憐。只是如今,縱使再花上十年的心血,比從前更溫存憐愛,只怕也喚不回她半分心意來。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