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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明帝的聲音似有還無,雙手滑到慕毓芫的腰際,流蘇垂在緋羅色暗花緙金緞裙上,勾勒出一抹朦朧淺痕,將那海棠春睡圖半遮半掩起來。
不願再如從前那般依靠,因而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僵持的時間久了,慕毓芫開始覺得周身疲乏,只是思前想後,都不知道該如何立足。那些愛與恨、情與仇,在身體裡左右撕拉著,彷彿要把自己生生撕成兩半!不如不見,不如不見,越靠近越讓人發瘋,越發讓人喘不過氣來。
“宓兒,你在發抖?”
“沒有!”慕毓芫從瞬間失神中驚醒,回頭看向皇帝,忽然覺得陌生的不認識,深吸了一口氣,“晌午了,臣妾想去歇息一會。”還沒等皇帝回答,人已掙脫懷抱而去。
皇貴妃娘娘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宮中漸漸開始傳出流言,上上下下都知道帝妃二人不和,可是儘管如此,也不見皇帝召幸其他嬪妃。諸如熹妃、惠妃等人原就失寵多年,而貴妃朱氏則不復存在,賢妃忙於照顧孩子,東西六宮根本沒有出挑的。至於那些新進宮的秀女,皇帝更是問都不問,除了偶爾順道在沁水閣坐坐,其他秀女幾乎都快變成花瓶擺設。
這一年的冬天,也因此顯得格外冷清。一直捱到次年開春,金晽公主大婚,下嫁禮部侍郎慕毓藻次子慕允琮,喜事繁囂、排場隆重,皇宮裡才又開始熱鬧起來。金晽公主由慕毓芫照養多年,出嫁前自然要前來辭別。扶著侍女踏進椒香殿大門,上穿繁複華麗的正紅廣袖吉服,下著胭脂色鸞鵲錦繡長裙,裙上刺有織金捻珠的鴻雁銜綬紋,一路上金光熠熠迤邐。
“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快起來罷。”慕毓芫看著面前嬌羞的新娘,眉目分明、落落大方,一瞬間有些恍惚,覺得時光悠然轉回少女時代。
一樣明媚的正紅色,一樣金光閃耀的錦繡旖旎長裙。英親王妃及笄不久,一襲繁複華麗的大婚禮服,加上兩腮胭脂點染,透著一抹即為人婦的嫵媚嬌羞。慕家小女兒年紀尚幼,還在青蔥稚齡,在旁邊吃吃笑道:“呵呵,縝表姐要嫁人啦”
英親王妃立時飛紅了臉,似玫瑰胭脂被燙得暈開,羞喜著低下頭,鳳釵上一顆的纖長瑪瑙頂珠墜下,細聲斥道:“小丫頭不害臊,以後還不是一樣嫁人!”正說著話,外面便有喜娘前來敦促,說是吉時快到,讓眾人抓緊著裝扮好新娘。
“好啦,我可先出去了。”慕家小女兒在臉上比劃著,盈盈笑著離開。
那時那刻,歡喜都是發自內心的罷。
慕毓芫悵然的想著,回神淡掃過去。金晽公主正在低頭整理吉服,當中一橫金鸂鶒腰帶扣著累絲寶珠,一縷一縷繡得清晰,蜿蜒曲折盤成百子刻絲團花紋樣。重重疊疊的錦衫華服中,腰掛一串彩虹黑曜石串珠,璀璨光芒籠罩著七彩珠串,像是其上淌著一層金色的水流。
“慕母妃?”像是感應到注視的目光,金晽公主有點不自然,抬起廣袖稍稍擋了一下,低頭羞赧道:“如今,慕母妃也是兒臣的姑母啦。”
慕毓芫慢慢微笑,“是了,又多了一層親。”
門外一陣細碎言語聲,宮人隔簾稟道:“得知公主大婚出嫁,淳寧宮杜才人前來道賀,殿外候傳請見。”
金晽公主眉含怒氣,冷冷道:“讓她留下東西,不見。”
自那日爭吵之後,金晽公主總是避著杜玫若。想來是早上裝扮人多,沒有機會單獨見面,眼見就要出宮去,所以才特意追到泛秀宮來。杜玫若當初經貴妃力薦,得以分到淳寧宮,沒過幾天生出大事,皇帝再也沒有去過淳寧宮。不知此時的杜玫若,是否正在暗暗為當初後悔?慕毓芫心下冷笑,淡淡勸道:“既然來了,就稍稍見一會兒。”
“皇貴妃娘娘金安,公主金安。”杜玫若著一襲桂合色暗紋展衣,內裡杏黃色泥金抹胸,款式裁剪大方,雖然簡單卻也不顯得小家子氣。
“免了,我可受不起。”金晽公主仍是賭著氣,別過頭不理。
慕毓芫朝下打量著,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丫頭,不比林婕妤等人素未謀面,同為嬪妃實在滑稽可笑。再看金晽公主的模樣,遂微笑道:“難得才人不忘舊日情分,今日前來送禮賀喜,也是才人的一番心意,東西先放下罷。”言語雖然客套婉轉,逐客的意思卻很清楚。
“是,娘娘辛苦了。”杜玫若行事極有分寸,襝衽告退。
“寅雯,往後別太固執了。”
金晽公主沒大明白,問道:“什麼?”
慕毓芫緩緩站起身來,替她整理著華衫吉服,輕柔梳理著流蘇上的彩絲線穗,抬眸笑道